团子就是如此,一路陪着这几个妇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杨家村的村口。
阿土已经快憋坏了,竖着耳朵倾听着这几人说着笑话。
“咱就这样子躲着?这都到了村口了……”阿土努了努嘴,这都已经能瞧见了杨家村村口的石碑了,村子口的石碑上刻着大大的“杨家村”三个字,很是显眼。
附近的村子倒是没有这种数米高的石碑,杨家村是南下镇的大村落了,是南下镇仅有的一个家族村落,就是这石碑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
“咱哪有躲着了,只是听听墙角,团子这小子可是没少听旁人的,咱只是跟着她学学罢了……
再说,团子这小子向来大惊小怪,若是有事儿,早就吱声了,哪用得着咱担心。”话是如此说着,阿土见圆子一直将马车跟着紧紧的,就是眼神都不离开那马车一下,还有那几个妇人。
团子“驾”地一声,马车进了杨家村的村口,这几个妇人不甘心地留在外头,直跺脚。
“唉哟,你看,原来这不止一个哥儿,还有俩小哥儿,早知道这黑炭头这般难对付,咱就问这几个白面书生好了,长得白,人肯定也白,三言两语地就能问出来。”
后悔不迭。
久久不愿意离去。
“这杨家村出来人了,咱去问问去,到了这地儿了,不打听打听,真是有些不甘心呐。”
“走,走……”
年长些的妇人收拾了衣衫,可巧遇见了个眼熟的,热情地招呼道:“唉哟。是大姐啊,可是许久不见了,这是去哪儿啊?”
可是巧了,出村子的恰是春嫂子。
春嫂子是杨家村的,一个寡-妇,年纪轻轻地就丧了夫,只养了一个闺女。
这闺女早些年。就送到南下镇的大户人家做了丫鬟。春嫂子一个妇人。守着一两亩田,日子倒也算是过得下去。闺女在大户人家做丫鬟赚的那么月钱,都让人偷偷地给捎了出来。
春嫂子虽说嘴是碎了些。只是,一个妇人在村子里日子是艰难了些,说来,她也只是想多吸引些村人的注意。不想一个人被孤零零地遗落在村子的一角。
这么些年,春嫂子不管上门提亲的人家。日子哪怕是再好,春嫂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嫁,一门心思地将唯一的闺女带大,只是日子再难熬。春嫂子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将闺女卖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
春嫂子大字不识一个,被人诳得狠了。原以为给闺女签的是活契,等到闺女十五六岁的时候再放出来府来。恰是说亲的年纪,原本思量着倒是不错,不过,活契变成了死契。
春嫂子哭晕在那户人家的门口,后来,还是同去的村里人给抬回村子里的。
杨里正也多番交涉,不过签的是死契,主人家不愿意放人,也是无法。
无奈之下,春嫂子求到了杨府的门上,秦氏这些年顺风顺水热心了不少,一听这事儿,拍着胸脯应下了,说是回头找杨立冬上门去说说去。
原本这也不算是啥难事儿,孤儿寡母的,本就日子难过。春嫂子也是拿着银子上门,听说当初收的银子的十倍,当初的五百文,如今的五两银子。
买了春嫂子闺女的那户人家,并不算得是真正的大户,可到底也算是一个书香门第,老爷是位举人,虽说已多年不中举,但是向来以读书人自居。
就是杨立冬上门,那举人老爷摆足了文人的架势,杨立冬好声好气地将这事儿给说了一通,孰料举人老爷误以为这是“武将压迫文官”的戏码,自是宁死不屈。
怎么都不肯松口,杨立冬无法,只能告辞。
春嫂子听说就连杨立冬都被能将闺女给带了出来,一听说这消息就晕死了过去,等醒过来之后,就木木讷讷的,不住地嘀咕着,对不起死去的相公。
这些年,春嫂子早就老了许多。
后来,还是田慧让县尉夫人作陪,去了举人府,见着了举人夫人,举人夫人惶恐至极,将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给拿了出来,直道他家老爷也是深感后悔,整日惶恐不安。
春嫂子固执地要将五两银子给留了下来,赎身,自然要银子。
她只想,如此就将自己的闺女给赎回来。
不想着再有牵连,也不想连累了田慧一家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初的卖身银子是三两……
春嫂子拿出来的是五两银子,若是按着十倍的赎身银子,差了大半……
也不知道春嫂子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十倍银子。
春嫂子的身子晃了晃,看着田慧微微地点点头,明白这是白纸黑字,错不了的。也亏得田慧向来有带银子的习惯,谁让咱没个丫鬟婆子的,钱袋子自然也要随身带着。
掏出三个银锭子,将桌上零零散散的五两银子塞回了春嫂子的手里,春嫂子小心地双手捧着,求助地望着田慧。
田慧抚慰地拍了拍春嫂子的手,帮着春嫂子,将碎散的银子收进了钱袋子里,极其小心,动作很慢,好似春嫂子手里的是天下至宝。
春嫂子直至看到了她的闺女,才忍不住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田慧陪着这母子俩人回了杨家村,春嫂子母子俩对着田慧又要跪又要拜的,田慧直道是承受不起。春嫂子则是一再刷新田慧的认知,让村里的识字的,帮着写下了一张欠条,欠银二十五两。
田慧只说不必如此,可是春嫂子母女俩执意如此,只说这银子慢慢还。
春嫂子钱袋里的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