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桶桶地血水往外搬,圆子哥俩眼都看直了。
梅御医在一旁老神在在,小药童还给端了好几把椅子放在空地上,排排坐。
不过,也就梅御医挑了个正中间的椅子坐了,看着杨立冬握着拳头,转圈圈,不时地往窗户纸上往里看。
“杨将军,这窗户纸能看到吗?”梅御医看着杨立冬反复地往窗户纸上凑。
闻言,顿了几息。
“不能看到——”杨立冬也真是傻了。
“不能看到你还拼命地将脸凑过去!”梅御医早就料到了。这杨府也算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不一会儿,杨知故就依着说的,将梅御医点的几个菜送了过来。
这院子里,还架起了一张桌子!
吸气,都是血腥味,也不知道梅御医是不是鼻子不好使儿。
他娘说过,医者不自医!可怜见的。
团子小心地挨近圆子,“哥哥,娘会没事儿的吧?”
圆子的手心早就湿了,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的血水,他娘压低了声音喊着,撕心裂肺,一下下地扯着他的心。自小,就听到村子里,隔壁村子里,谁谁难产没了……
若是换成了他娘——
他不敢想,越是不敢想就越怕。
他不想成为没有羁绊的,若是没有娘,他,不知道努力为谁。娘没了,这辈子的儿子,都已经做完了……
圆子愈想,身子颤抖地愈加厉害,直到团子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抓住自己,他的心才回了原位。
看着泪眼婆娑的团子,一眨眼,眼珠子就往下掉。
好似都回到了小的时候。
听着团子软语地叫着“哥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
这一刻,好似想到了以往的很多,很多事,多的,都快忘记了。
“别哭,娘没事的,娘说不会丢下我们的,不管如何都不会的。我们要相信娘,娘不曾骗过我们,是不是?”圆子眼盯着耳房的房门,宽慰着团子。
团子无助地点点头。
杨立冬得了福伯的示意,才看到这俩小子抱着一堆,小的这个已经哭红了眼了。
不过,安慰的话,杨立冬也说不出来,他的心,担心的不比这哥俩少。
半搂着圆子哥俩在椅子上坐了,“要不要跟着梅爷爷吃点儿东西,别担心,要不先回房,等你母亲生出来了,再来唤你们?”
梅御医吃得起劲儿,“来,这筷子还有好多双呢,吃点儿不?”梅御医四处招呼着。
这御医瞬间跌份儿,好似个大街上卖着狗皮膏药的。
生意不大好哇……
“来,跟着我吸气,我喊到一二三,你再用力,宫口全开了!”接生婆大声吆喝着。
屋外静了。
啊——
那裂骨的疼痛,让田慧差点儿疼死了过去。耳边的声音都模糊了,疼痛无限地放大。
“人参!”
嘴里被塞了人参片。
“不能睡过去!杨夫人,你想想,是儿子还是闺女,你不是想要闺女吗,跟着我一起用力!”
一,二,三!
唔——
“再来,很好,很好,就这样!我数到三,就用力,能看到头了,能看到头了!”
一,二,三……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小少爷,是个小少爷!”
田慧撑着身子,人参的热意给了她不少劲儿,“怎么不会哭?”
“喉咙里有痰,将痰吸了就好了。”接生婆抓着一个脚,拍打了几下屁股。
“哇——”终于哭出声来。
呼,正常的。
“好了,杨夫人,就跟刚刚一样,用力,将胎盘脐带排干净了。”接生婆将杨家小少爷洗干净了,再交给钱氏,让她包好。
秦氏,她是不指望了。
在等到田慧醒来,已经在干净的屋子里了,边上躺着刚刚生出来的儿子,眼睛仍是闭着的,小脸儿通红。圆子几个也紧紧地挨着看,挤眉弄眼的。
“娘,你醒了?”圆子最先发现田慧睁开了眼睛。
田慧点点头,“弟弟像谁?”
恕田慧眼拙,她是瞧不出来,这巴掌大的小脸。
“像我,丸子像我!”团子抢答道。
“丸子?”田慧咳了咳嗓子,只觉得喉咙疼得难受。
圆子好心地解释道:“团子给取的,说是圆子团子丸子,一听就是三兄弟,这样子顶好!”圆子虽说不大愿意承认,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干娘,丸子谁也不像!”阿土也是头一回见着生小孩的场面,可给吓得不轻。
如此,丸子就被叫上了。
第二日,八月十八,杨立冬就将圆子三人送到康定城里去了,这回,同去的,只有福伯夫妇俩。
实在是拨不开人手。
梅御医也一道儿回去了,他本来就是因为科举来的,康元帝特派下来,怕有啥意外。在走之前,梅御医苦口婆心地劝着田慧,将铺子开到京城去,云云。
原本,杨立冬是让梅御医进来给田慧搭搭脉,看田慧可有亏损了,趁着月子里的时候,好好补补。这脉还没搭上,梅御医就开始劝人“勤勉向上”!
丸子的洗三,也并不曾大办。杨立冬一大早就从康定城赶了回来,虽说没有广发喜帖,不过,该来的人还是来得一个不少。第二日,杨立冬就往康定城赶。
洗三礼,秦氏领着几人,除了得吃的,其他的一概都锁进了库房里,等着田慧能下地了,再去整理。
九月十七,丸子满月。
杨府上下张灯结彩,洗三不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