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向苏丹祈求……他或许会允许您回到托普卡帕宫的。”
“但那样,谁来保证我的贞节呢?我不能让苏丹一见到苏莱曼,就想起他有一个不净的母亲,即便他能够确认苏莱曼是他的血脉,但我不在了,或是没有了权力,不再受到苏丹的信任与宠爱,我就无法阻止后宫的女奴生下皇子来,这样的话,苏丹的视线,难道不会落在另外的儿子身上吗?就算苏莱曼,我的儿子是那样的勇武,那样的聪慧,但只要有选择,就代表着他有危险。”
说到这里,艾谢夫人的眼睛里就迸发出坚毅的光芒来:“从穆罕默德二世开始,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就注定了只有一个,没有兄弟,也没有叔伯,我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入如同鸡狗一般任人宰割的地步——我将会为此付出我的一切——我的性命也是如此,他会回到伊斯坦布尔,回到他的父亲身边,而他的母亲,将会以一个坚贞的妻子与母亲的身份永远地留在这里。”
她看向身边的宦官,向他伸出手,“只是你也要跟着我一起去死了,你愿意么?”
“是的,”宦官说,“是的,夫人。”他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地屈下膝盖去,行了一个隆重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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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莱曼骑在马上,回首望去,只能看见又一次升腾起无边烈焰的耶迪库勒。
自从他三岁之后,他就没有再哭泣过,但就在前一夜,他伏在母亲的膝盖上,痛苦地哭泣了好几个小时,虽然他知道,这是必然的,即便他向他的父亲,塞利姆苏丹求情——按照奥斯曼土耳其的传统,当一个皇子被分封到其他地方做总督的时候,是可以带着母亲一起去的,但若是如此,他有很大的可能被塞利姆苏丹排除出继承人的行列——就像他母亲说的,他还会有许多弟弟,谁也不知道塞利姆苏丹最终会选择谁,若是他选择了除了苏莱曼之外的皇子,那么苏莱曼就注定了一死,他若是死了,他的母亲艾谢,他的妃嫔与他的儿孙都不可能继续活下去,那么,艾谢夫人就绝对不会用最终的全盘覆灭来换取这短短的几年,至多十几年的光阴。
艾谢夫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等到苏莱曼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她就命令侍从、宦官与女奴们开始整备行装,做出要返回托普卡帕宫的样子来麻痹他们,等到晚上用餐的时候,以庆祝瘟疫离去的名义,艾谢夫人的宦官首领让他们喝了酒,等到他们醉倒了,他才与几个最忠诚的宦官一起,逐个杀死了他们,然后他亲手绞死了艾谢夫人,再点起火来。
苏莱曼等人又走了一个昼夜,才有一列西帕希骑兵策马与他汇合——他们确定了无人离开耶迪库勒。
在第二个黎明到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被允许进入伊斯坦布尔,让苏莱曼意外的是,这次不用等待,塞利姆苏丹一听说他们回来了,就召唤苏莱曼,他现有唯一的儿子去到他身边,苏莱曼的心中原本满是忧伤与悲哀,此时也不禁踊跃了起来。
塞利姆苏丹在第三庭院,他的寐宫等待着苏莱曼,现在正是四月,托普卡帕宫也终于显露出了一丝象征着新生的绿意,丁香、水仙与蔷薇也探出了小小的花苞,后宫女奴们的衣着也逐渐单薄诱人起来——她们已经用钱财买来了可靠的消息,那个可恶的魔鬼,曾经让她们几近彻底绝望的第一夫人艾谢,已经死在了耶迪库勒,甚至没能留下可供进入陵寝的遗骨,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的事儿啊,她们不敢在悲伤的苏丹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得意,只能暗中聚集在一起,借着沐浴与茶会的时候悄悄大肆庆祝。
正如艾谢夫人预料的,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为塞利姆苏丹生育更多的皇子。而塞利姆苏丹,虽然也相当宠爱与信重第一夫人艾谢,但他在她还在托普卡帕宫的时候也不曾停止宠幸女奴,现在更不会了,只是出于身体的考虑,在朱利奥.美第奇的建议下,他还未开始又一次床榻上的征程。
塞利姆苏丹坐在他的宝座上,黑发金眼的智者则被允许坐在下方左侧的第一位——他们都在等待自己的儿子。
早晨浓厚的乳白色雾气被推开了,高壮的黑人宦官出现在苏丹与朱利奥的视线里,之后才是苏莱曼皇子与小科西莫.美第奇。
塞利姆苏丹可以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儿子,那时候,苏莱曼身上一出现天花的征兆,就立刻被送出了托普卡帕宫,半驱逐地匆忙离开了伊斯坦布尔,塞利姆苏丹当然不可能看到他满身斑疹的样子,所以在塞利姆的心中,他的儿子还是原先那个健康的样子——事实仿佛也是如此,苏莱曼皇子接受了无比精细的治疗与照顾,旁人也看顾着他不去抓挠瘙痒的皮肤,痂皮脱落后,只在一些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留下了瘢痕,像是脊背,腋下与耳根,最为明显的地方也只有眼角与鼻尖,但这里他遵从艾谢夫人的指点,用女人用的脂粉将它们遮掩了起来,免得塞利姆苏丹生出了忌惮与防备的心——就算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感染天花。
苏莱曼皇子在距离塞利姆苏丹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匍匐在地,向苏丹行礼。
小科西莫.美第奇只是深深一躬,然后他明亮的眼睛立刻盯住了苏丹下首的父亲,他看了看四周,在没有收到阻扰的情况下,向朱利奥.美第奇跑去,以一种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