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酒啊,主教!”贡萨洛.德.科尔多瓦大声地说道:“我应当早些来看您的!”
虽然庇护三世有严格的命令,不允许旁人随意打搅朱利奥.美第奇的休养,但还总是有些例外,譬如西班牙王女胡安娜,以及西班牙的贡萨洛将军。胡安娜之所以被允许,是人们不得不妥协于她的身份与疯狂,而贡萨洛将军,则是因为他在上一次与这一次的意大利战争中,与朱利奥狼狈为奸……哦,不,合作默契地连着坑了查理八世、卢多维科、斯福尔扎、博尔吉亚、那不勒斯的腓烈特二世甚至于路易十二等等一大群人,“卖火炮的西班牙人”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这些人钉在十字架上诅咒的魔鬼。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昂贵的火炮(卖家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向他们索要运费!)事实上就出自于意大利撒丁大区的努奥罗——在这里或许要说明一下,努奥罗所在的撒丁大区是一个位于意大利与西班牙之间的岛屿,贡萨洛将军在那里有块封地,但并不怎么富庶,寥寥无几的领民们在朱利奥未曾介入之前只以饲养山羊为生——这也是为什么,朱利奥会将新型火绳枪与火炮的铸造基地放在那儿的缘故,而且撒丁岛上方就是盛产铁矿石的厄尔巴岛,撒丁岛自身又产褐煤,用于炼钢这种煤炭产生的温度当然不行,但若是用来炼取黑铁倒是不成问题——而且努奥罗的位置正好处于意大利半岛的近中央,运载火炮的船只可以在任何一个靠近买家的港口上岸,虽然贡萨洛与朱利奥的商人都信誓旦旦,这些威力惊人的小家伙们都是他们不远千里从遥远的西班牙腹地搬运到意大利来的。
贡萨洛将军与朱利奥从这些危险而又残酷的战争中取得了难以想象的利润,相对于朱利奥将这些银钱全都用在了抚慰流民,建立新城以及无条件地支持他的老师,现在的庇护三世身上,贡萨洛将军则极有军人本色地把它们挥霍在兵力、装备以及给养的补充上面——他在1494年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的塞米纳拉与福尔诺沃战役中,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俘获了法国国王,但对之前的失败始终耿耿于怀,另外就是在福尔诺沃战役中,他看到了以往不被他放在眼中的火绳枪是如何爆发出于意料的威力的,旁人或许不觉得,但作为一个天生的统帅与一个敏锐的战士,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最重要的关键点——鸣响重装骑士丧钟的正是热武器。
而且相比起需要十年、二十年来教导与培养的骑士,一个火绳枪手只需要几个月就能速成,这其中的性价比不言而喻。贡萨洛.德.科尔多1495年一回到西班牙,就向两位君主力荐了火绳枪以及火绳枪手\步兵纵队,还有火炮部队等一直在他的脑海缭绕不去的设想——他的想法获得了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一世的大力支持,但1500年的时候,他还在帮着威尼斯人打奥斯曼土耳其的异教徒。直到路易十二开始正式入侵意大利,他才匆匆赶回,幸而也不迟——路易十二的征途不如其想象中的,如利刃破开油脂般简单,即使有当时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以及其家族、附庸全力支持,这位野心勃勃的法国国王依然被米兰的斯福尔扎拖缓了行程,以至于他在面对那不勒斯近似于孤注一掷的层层壁垒时,他只能向西班牙人妥协,承诺两国瓜分那不勒斯。
但等到那不勒斯的腓烈特二世被赶出了那不勒斯,西班牙与法国人之间的协议就等同名存实亡,他们没有一日不在为界线的分割而争吵,等到作为中间人的亚历山大六世突然离世,两国之间的纷争更是愈发白热化——这时候,就不是文字或是言语来说话,而是用刀剑与火炮来说话了。
“一开始,”贡萨洛说:“我的优势并不明显,法国人收拢了残余的博尔吉亚军后,有两万八千人之多,我却只有他们的零头,他们有四十尊火炮,而我们只有二十尊,我只得先拖延时间——直到那您的小伙子们代我训练的一千名火绳枪手连同五十门小炮到位。您也许根本想象不到,那时候的情况有多么紧张,我们先到了切里尼奥拉的一处葡萄园,那里可能是方圆十里最高的地方啦,而我们才挖掘了一道壕沟,法国人的骑兵就到了……”
“您说壕沟吗?”朱利奥感兴趣地问道“是我以为的那种吗?”
“是的,”贡萨洛在他的牛油浓汤上用一根骨头划出道凹痕:“就是这样,之前我曾经看到过猎人们用这个方法来捕捉山羊——我觉得,或许也可以用来对付法国人的骑兵——他们的马到了壕沟前面,不是跌倒,就是停步,我就让我的小伙子们举起火绳枪——如您在福尔沃纳战役中所做的,三列横排,轮番射击,结果呢,我们当时只有六百人,却阻挡了他们的一万人。”
“真是相当惊人的战绩,”朱利奥笑着说,一边为贡萨洛斟上一杯葡萄酒。
“这真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还在后面呢。”贡萨洛握住酒杯,“法国人的军队很快就将我们重重围住,万幸,我一开始就选择了占据高地,并且让小伙子们昼夜不休地挖出了更多的壕沟,这样,当法国人向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的马匹就无法发挥出最大的速度来——不过自大的法国人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能够扭转局势的障碍,他们在嘲笑了我一通后,就连接发动了两波骑兵,意图一次就冲垮我们的阵营,但我一见到他们不得不放缓步伐时,就命令两侧的火绳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