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弗朗西斯.托德斯切尼.皮克罗米尼成为教皇的第三个月,一周后,他们就要迎来庇护三世就任以来最为隆重的一场大弥撒,也就是耶稣受难日弥撒——“耶稣唯独吩咐门徒要纪念他的死亡”,就在复活节前的周五,不过从此时此刻起,人们就已经开始举行弥撒或以游行、唱圣歌,或是重现耶稣受难的场景来感谢天主之子代他们赎罪,因此,这一周也被称作圣周,不过受难日当天,仍然是最为重要与盛大的日子。
庇护三世在约翰修士的服侍下穿上了白色的法袍,鞋子,戴上十字架与渔人戒指,在约翰修士拿来带兜帽的短斗篷时,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约翰修士早就习惯了他的坏脾气,不但不会畏惧,甚至还有点强硬,“不行,”他说:“朱利奥说过,您或许不怕冷,但您的骨头会怕,尤其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
可敬的圣父哼了一声,但还是勉强接受了,不过他还是抱怨,在风大的时候,短斗篷的角会被扬起来,然后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不会再有这问题了,”约翰修士展示给圣父看:“他还嘱咐裁缝在这里缝了一个外面看不见的小丝带,把它和在法袍上的丝带系在一起,无论怎么大的风,都不必担心短斗篷会被吹起来。”
“我说过别让他考虑那么多。”庇护三世口是心非地说道,事实上,约翰修士觉得,他就快乐地要飞起来了——而那件短斗篷就是他的小翅膀——“朱利奥去处理勒皮与斯波莱特的事儿啦?”
“是的。”约翰修士说,“但他今天就能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了,让他马上来见我。”庇护三世说:“我要问问这件事情他解决的怎么样了。”
“遵命。”约翰修士说。然后他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说吧,”庇护三世说:“还有什么事情?”
“最近罗马又多了一些小册子。”约翰修士说:“是有关于您的。”
“哦,对于我的诋毁那么早就开始啦,”庇护三世不在意地接过约翰修士送上的画册,一开始他只当在看笑话,但慢慢地翻阅了几页后,他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说在我身边看见了两位天使,”他轻声说:“一位是路济弗尔,一位是米迦勒……”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谁是路济弗尔,谁又是米迦勒?”
约翰修士没说话。
“看来朱利奥提过的事情真要立即着手了。”庇护三世说——因为印刷术,而得以在民众间迅速流传开来的小册子曾经是他们的武器,既然是武器,不加监管是不可能的:“让巴格里奥尼枢机来见我。”
“他?”约翰修士有点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巴格里奥尼枢机并不是一个有才能的人。
“对,”庇护三世愉快地说:“要说罗马谁对这些事情最敏锐,最关切,除了他之外,大概不会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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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奥从斯波莱特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祷时分,他饥肠辘辘,庇护三世让教士送来了满满一盘子美味的食物,从水牛乳酪到肥鹌鹑应有尽有,而朱利奥可能是第一个在教皇的签字厅里用餐的人——他先用了些奶酪缓解了一下饥饿,才慢吞吞地与老师说了这两处领地的事情——要解决领地的归属问题很简单,此时,大修道院兼并土地的情况一向很严重,有些是人们自愿奉献,有些则是教会巧取豪夺,而斯波莱特与勒皮的情况正处于两者之间——达成协议后,艾弗里.博尔吉亚先向斯波莱特的一个大修道院奉献了所有的身家,虽然有点出格,但只能说他确实非常虔诚,然后,庇护三世任命朱利奥.美第奇做这所大修道院的院长,作为修道院长,朱利奥自然有权利管理与统治这片土地。
圣父想要知道的,他是如何处理这片土地上的官员与民众,还有最关键的,最后一个博尔吉亚。
“官员与民众的要求很低——只要不是如凯撒.博尔吉亚般的人,他们就心满意足了。”朱利奥说,至于此时官员普遍都有的一些问题,在斯波莱特与勒皮反而很少见,据说卢克莱西亚在代他的父亲与兄弟统治这里的时候,最开始的几个月,也曾经绞死了不少过于暴虐或是贪婪的官员,重新拔擢上来的人,或许也会有一些小心思,但在那些摇晃的躯体尚未完全从他们的记忆消失之前,他们会相当安分——至于艾弗里.博尔吉亚,“我让他去了佛罗伦萨圣马可修道院。”
“我以为你会让他留在斯波莱特或是勒皮。”庇护三世意味深长地说。
朱利奥安静了一会,“他终究是个博尔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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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耶稣受难日弥撒当日,博尔吉亚的余波几乎已经彻底从罗马消逝,虔诚的民众拥挤在街道与广场。
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的大弥撒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入参与,人数却也已经相当可怕,此时,它还未经过扩建与改造,仍然是古旧的巴西利卡风格,简单点来说,从上方俯瞰,它就像是一个特征不那么显著的十字架,或是带有三处凸起(一处圆形,两处方形)的长方形建筑,主要结构分作中殿、侧廊与后殿——中殿就是十字架最长的那段,或是长方形的主体部分,侧廊则是巴西利卡风格常有的廊柱分割出来的狭窄条形,也就是供人们行走的走廊(中殿正中的廊道只有圣职者可以行走),后殿就是十字架上方伸出的部分,也就是那个圆形的凸起,因为按照教会的说法,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