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花妮的话虽然直率但透着戾气,吴明感到了她对自己存着某种不满。 他不解其意,但为了任务不能争辩,于是依然微笑着看着她,静待下文。
见吴明不反驳争论,她有点意外,收敛诡异的笑容,又抬眼看着屋外的群山出神,良久开口。
“我问你们!山外的人是不是觉得我老太婆是个怪物呀?”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却自问自答了。
“你们不回答,我也知道!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个老怪物!”
她弯腰从藤椅下掏出一个小陶罐,放在茶几上。
“我再问你们?什么是毒?”
这次牛旺田抢着回答:“毒就是对人有害的物质。”
“哈哈哈!”,闻言盖花妮发出难听的大笑,然后双手伸向天空道:“苍天!你听见了!这就是世人的回答!”
她的双眼忽然有了神采,正色道:“是药三分毒!是毒四分药!万物皆有其性,人自认为万物之灵,不顺自己的事情就说是害,不利身体的东西就说是毒。就拿毒虫来说,人怕它们,它们更怕人。毒虫的确时不时伤人,但人消灭毒虫何尝不是在杀生?”
说完这句话,她揭开陶罐,将一只硕大的蜘蛛倒在右手掌上,把玩起来,嘴里说道:“小宝!你饿坏了吧?妈妈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喂东西你吃!”
这只蜘蛛大约十几厘米,褐色的身体长着三道黄绿色的横线,前后两对八只长爪挥舞着,似乎在窥视着众人,等待机会跳下她手掌冲过来。
大家都吃了一惊!吴明呆住了,小陈下意识把椅子往后搬了二步,牛旺田却把椅子往吴明这里靠拢一步,小马目不转睛盯着盖花妮的手,老刘腾地站起来了。
“哈哈哈!”,她又发出嘎嘎的怪笑:“小宝!你看这些人!我还没有介绍你是性格温顺的几乎不伤人的茶园蜘蛛,他们就吓坏了。可见他们不懂你,心中想着毒物,所见便是毒物!”
吴明大脑又在飞速运转,对盖花妮的话有所悟。他忽然想到:自古以来,苗家等民族就存在着巫医,不仅精通草药,尤善于饲养毒虫取毒用毒,蛊的传说就来源于此。正像“药婆婆”刚才讲的“是毒四分药”,很多巫医是可以化毒为药的。不过,当这些东西被人用于邪恶的害人目的,那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毒物了。所以,最毒的还是人心!
他于是斗胆道:“婆婆!我明白了!毒不毒,在于人的内心!起了歹心,不是毒虫毒素的东西也可以拿来害人;存着良心,毒虫毒物难以伤人。婆婆!你是苗家的后人吧?”
闻言她又笑了,这次是微笑,朝着吴明点点头:“好修为!好眼力!不错,我的爷爷,奶奶一辈是纯正的苗人,我的妈妈是苗人,爸爸是汉人,父母迁居到了这里,我出生在本土。”
“由于迁居,我妈妈的养毒虫技术只学了***一点点,传到我这里学会的更少了。我上山后按照记忆试验养毒虫失败了很多次,你看见了遍地的罐子碎片吧,那都是见证。”
“在我上山后的第五年,我终于让毒虫成活率稳定了,成功取出了‘五毒’的毒素。可是,就在这一年,我的孩子突然发病去世了。我怀疑是我孩子沾染了毒素,是自己饲养毒虫的报应,于是我一把火把我的第一代‘五毒’烧死了!”
小马终于插话了:“婆婆!那就是说,还有第二代‘五毒’饲养着?”
“哎!”她长叹一声:“人老了,耳根子就软了。还不是我的徒弟坚持要学饲养毒虫,我就又开始养了。”
“你的徒弟?”,小马和吴明同声问。两人想起了在树精坳的那对夫妻讲述丈夫中蛊药往事时,说起的那个怀疑是“药婆婆徒弟”的小伙子。
“哎呀!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有个徒弟!人老了记性不好啦。不是十年浩劫中我男人家族的那对小两口跳了仙人河么,他们留下一个二岁的儿子,被凤姓的人家收养了。在他初中毕业那年,他被云集市区凤家的一个当官的人送来,说他养父病逝了,养母很快嫁了人,他和新养父合不来整天干仗,于是不想上高中了,想出来学手艺,这人于是请我收他为徒。我一听是那两口子的孩子,再看那孩子拜我为师学艺态度坚定,就收了。”
“请问哪位凤姓的官员叫什么呀?”小马问。
“好像,好像,叫啥凤翔x,对啦记不住后面一个字了。”
两人脑中立刻蹦出“凤翔宇”的名字。
“请问婆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小马忽然意识到这是重要线索,这个徒弟也是蛊药源头的一大可能。
“他叫凤三山,小名风三。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学徒五年,就把我采药和种药的技术学得差不多了。虽然说是师徒名分,我把他当儿子的。后来他知道了我会饲养毒虫,软磨硬泡要学,我拗不过他,只好又开始饲养第二代‘五毒’,教他饲养技术和取毒技术。他独自学会完整套流程后,就满师了。”
“哎!我不想叫他的青春荒废在山上,他也想下山闯一闯世界,后来他就下山自己找工作了。听说干过很多工作,不过采药的技术帮了他大忙,走到哪里缺钱花就上山采药。他每年回来一到二次,这伢子是越来越干练了,听说近年发了一点小财。我就剩下操心他找个好姑娘结婚安稳下来了。”
今天盖花妮是打开了话匣子,大伙儿个个听得屏声静气。
“请问婆婆凤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