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私自利的父亲,和一个屹立百年不倒的家族,这两者之间,原来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最终却还是要做出取舍的。
几个丫头都大为吃惊,彼此互望一眼,却是桔红脱口道:“公主的意思,是他们兄妹从一开始就把罗国公会有的反应算计在内了?”
褚浔阳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
“相较于罗炜的敢做不敢当,罗腾和罗思禹那一双兄妹倒是难得很。”因为罗腾曾经对褚浔阳的殷勤,延陵君一直对那人没什么好感,这会儿人死万事空,至多也就是了带了几分感慨。
“罗炜犯下的是犯上作乱的大罪,按理说这样的罪名,将他满门抄斩也绰绰有余,当初他真该感谢罗思禹的当机立断,强行将他从那件事里拉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那也是他们罗家的运气,当时正赶上是褚沛当政,东宫和南河王府两家暗中较劲自顾不暇,这才暂时放任,若是换成是在今天,他罗家这一门的灾祸,就万不是罗思禹那点小动作就能给完全抹杀的了。”延陵君道,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冷淡的讥诮,“如果当初罗炜能够多几分骨气,早早的自行了断,今天事情可能还不会这么糟,可偏偏他怕死,事后就做了缩头乌龟。西越朝中要彻底清洗朝局,不可能会对罗家的过失视而不见,这一点罗腾和罗思禹都很清楚。不能说是秋后算账,而是从法典和道义上,他们罗家都必须得要经历这一劫。”
褚琪枫没有理由会对罗炜网开一面,没有赶尽杀绝,真是已经算是破例了。
“不管是罗腾还是罗思禹,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主动献身,都会给罗炜造成巨大的压力,并且还是卡在罗思禹刚刚替哥哥效力过后的这个点上。”褚浔阳道,微微叹了口气,“以儿女的死刺激罗炜自裁,同时哥哥大概也就不好意思穷猛打了,极有可能会渡得罗国公府逃过一劫。毕竟——真正罪无可恕的,就只是罗炜一个人。只不过相对而言,倒是罗世子有些可惜。”
延陵君听她叹气,心中就颇为不悦,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能计较了,就只借口道:“其实——最后罗腾替下了罗思禹,对罗家而言,反而更有利。”
自古以来,在世人的观念中都是以男子为重的,就算罗思禹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女,也是和自己同胞的兄长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如果罗家只是死一个女儿,或许也会有人悲伤,但是没了作为顶梁柱的男人——
那还是等同于是塌了半边天了。
青萝等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所以。
褚浔阳的神色黯淡,看上去兴致缺缺,过了一会儿才是苦涩一笑道:“是啊!”
“罗家既然已经废了,那就要废的完全彻底,罗腾文武双全,又是个有谋略有担当的人,如果罗国公府是在他的手中把持,将来的前程绝对会比罗炜当家的时候更有盼头。”褚浔阳道:“可是罗家,已经不再需要继续壮大,蒸蒸日上了。他死了,换一个无为之人袭爵,届时只需将他满门荣养起来,这才是对朝廷来说最好的结果,罗家兄妹也才能彻底安心。”
他西越的皇族,绝对不会姑息曾经的背叛者,在这一点上,褚琪枫和她褚浔阳的想法一直吻合。
而罗家人,以后不过就是夹起尾巴做人罢了,只要家族可以保持屹立不倒,就算罗氏子孙再不会受到重用也都无关紧要了。
罗腾应该是把一切的利弊权衡过了,所以不惜杀身成仁去成全了自己的家族。
“之前罗爽和罗翔相继出事,现在罗家剩下的大公子和四公子都是庶出,听说似乎都不成气候的。”青萝思忖着慢慢说道。
从这两人之间选出一个来袭爵么?那估计罗家应该就只有继续败落的份儿了。
“这就要看罗思禹怎么想了!”褚浔阳道,却是卖了个关子。
就是以后不准备再去争做人上之人,可是以罗思禹的心气儿,她也不该是会眼睁睁的看着罗国公府败落的。
更何况——
还是在赔上罗腾性命的前提下。
延陵君见她的情绪不高,眸子微微一转,就策马往她身边靠了靠。
几个丫头心照不宣的赶忙拉缓速度,往后压了一段距离。
延陵君探出手去,勾住她左手的尾指,晃了晃。
两人远行在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喜欢做这样偷鸡摸狗一样的小动作。
褚浔阳垂眸看了一眼,拧起眉头道:“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提醒你,我们此行是要出来打仗的,你这样喜怒无常的,容易影响士气!”延陵君缓声说道,语气戏谑。
褚浔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因为几个丫头刻意压制,后面大军已经被抛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声势浩大的跟在后面。
出发前,褚易安给了她兵符,她自近京驻扎的军队里面直接点兵十万,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这已经是出京的第四天了。
“从行程上看,明天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吧?”想到正事,褚浔阳马上就摆正了神色问道。
“草原之地的视野辽阔,那些游牧民族训练出来的起兵铁骑又十分彪悍,我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队伍还是暂时不要直接开入草原,在毗邻那里的洈水城外扎营会比较好。如果只行军到洈水城的话,明天正午之前应该就能抵达!”延陵君也稍稍正色,看着前方遥远的天际吐出一口气,“褚琪炎事败的消息肯定会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