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道子低声道,“你说我错在未杀你,你却也错了。你若是当真打算要斩天梯,也该在斩天梯前,先杀了我。”
他的手压在天梯上攥紧,他道:“你想清楚,你这一剑下去,便再也不会有越鸣砚了。”
“没有越鸣砚,我无法保证我不会动手杀你——!”
秦湛闻言笑了,她道:“你这是劝我杀你?”
秦湛叹了口气。
她看向了宙海中的那座天上城。
天上城承接天道,城以白玉为石而锻造。天上人也曾满怀慈悲之心,忍受数千年的辛劳苦作缔造出三千世界。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从以万物为刍狗的天道中寻出一条活路来,他们的做法本没有错。
只是站在三千界的角度而言,自三千界诞生的那一刹,就不仅仅只是天上人的造物了,他们共为天道之子,不该承接天上人的愤怒,也不该承接由天上人决定的命运。
各位求存。
天上人建造天梯如此,三千界反抗天上城也是如此。
要谈对错难了些,不如不谈。
秦湛道:“若非立场相对……”她笑了声:“我是真希望认同你也是小越。”
道子猛然抬头。
秦湛的碎星却已出鞘。
道子气急,他顾不得许多,试图强行踏入天梯!
秦湛已握住了碎星。
她对道子道:“无论如何,这身体都是小越的。我答应过小越要替他治眼睛,虽如今不用治了,但也没有要让他生病去死的道理。”
她对道子直言不讳:“这个世界欠你的,还了。”
道子起先还有些不明。
直到原本以离开的凤凰忽然回来,他的爪中捏着一枚玄天玉盒,在极近道子的那刹用力捏碎了它!
玄天玉盒甫一崩碎,原本被它封在其内的东西便也藏不住!
那隐隐是个人形,不等道子有所拒绝,便因为极近的距离,主动的先融进了他的身体里去!
道子因骤然的融合而一时失力。
他甚至抓不住天梯!
而秦湛,则已一剑斩下!
碎星的剑锋比起天梯来渺小的是这般可怕。
可秦湛握着剑锋的手却无半分迟疑!
碎星的剑锋在碰上天柱的那一刻崩出了裂缝。而一剑江寒他们在的地方更是如受重击,地动天摇,犹如凤鸣在他们耳旁嘲笑:“看吧,你们斩不断——!”
秦湛一击不中,她屏气凝神,立即挥出第二剑!
裂纹快速攀上了碎星!
秦湛咬牙,她欲挥第三剑,却犹豫了。
她看着分毫未动的天梯,看着手中欲碎的剑,她犹豫了。
白衣的剑客见她停下了手,不免弯腰问她:“阿湛,你怎么了呢?”
秦湛迟疑着答:“若是第三剑依然无效,碎星便碎了,我便无剑了。”
白衣的剑客问:“你是没剑就会输的剑客吗?”
秦湛的眼里渐渐凝出了光。
她道:“不是。”
秦湛说:“我是剑修,我还有手,我便还能战。”
温晦含笑道:“那么阿湛,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秦湛心想,她确实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甚至还有朔夜爵给她的那颗药。
秦湛将藏在牙后的那颗丹药咬碎吃了。
她眸中剑意凝显,几乎要成了一把剑来。
温晦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阿湛,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握剑。”
“剑要如何握?”
秦湛答:“以心。”
秦湛手中的碎星在宙海星光之中剑锋拉长,通体漆黑,剑刃雪白,唯有剑尖微弯似刀。
秦湛道:“剑势第四,破。”
一剑斩下!
碎星崩成了残片!
于此同时,水晶柱般的天梯上被斩开了一个缺口,那缺口衍出裂缝,那些裂缝更是如同蜘蛛的网,在转瞬间便爬满了柱身!秦湛的碎星碎了,可她的手中,似仍有燕白剑。
秦湛道:“剑式第七,斩道。”
虚无之剑斩下!
天柱应声而垮!
朔夜爵微微仰头,便见天好似碎了。但天怎么会碎呢,天既不会碎,那从天上坠下的,那透明地似天一般的碎片又是什么呢?
朔夜爵猛地直起了身子。
道子刚刚恢复,尚未来得及有所作为,便先感受到了三千界对他的排斥。
他抓紧了眠冬剑,竟是要拼尽全力去抵抗!
可若是天上城人能轻易对抗三千界于他们的排斥,当初又为何要立天梯呢?
道子思绪混乱而模糊。
他连眼前看见的东西都是不清不楚的。
他似乎见到有谁在宙海中温柔地拉了他一把,将他推往天上城去。
他似乎记得这个人,又似乎不记得。
只是那人的手指似乎是他熟悉的,泛着凉意,但握住他的手时,却似乎是温热的。
而重玄,他的剑,则是哭哭啼啼,扯着嗓子对那人哭喊着“我原谅你拿别的剑了,但你不能给它们打络子,最便宜的也不行”这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而那人似乎被念地不耐烦,回了一句。
重玄被那一句话噎地猛然闭嘴,再不敢多言。
只是眼见即将渐行渐远,就要看不见了,他又忍不住极为大声的喊道:
“秦湛,我喜欢做你的剑!”
“最喜欢做你的剑!”
秦湛忍不住笑了。
她淡道:“我也最喜欢你这把最厉害的剑。”
秦湛说完,停留于宙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