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心里的确也没有波澜。
让杨肃夺五城营的主意是她出的,自然她对五城营所属问题研究得已十分透彻,正是因为这衙门不大,从这里下手杨际才会答应武拼定输赢。
倘若这衙门是要紧的,哪里会有杨肃走到如今这步的可能?她步步为营,就是为着捞下这大饼。
她猜想杨肃不会真让佟琪下场,但不管谁上,都不如她自己来得合适。
丢失了千户长,是可惜,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她今日要的还不仅仅是整个五城营而已。
杨肃额间已经能感觉到血流在快速通过,他两眼望着她,到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了!
“臣叩请皇上恩准!”
全场热议的当口,长缨又拔高声音伏首请奏起来。
杨际自不答应:“五城营各司其职,你们请奏一人总揽,这是想抢骁骑卫的差事么?!”
杨肃凝目:“既然不准,那你不妨承认她胜出,终止擂台!”
“这是父皇旨意,你休得胡闹!”杨际也寒眼瞪向他。
皇帝望着他俩,凝眉看向下方:“传旨!沈长缨若胜出,则合并五城兵马司,特设总署,加设都督一名,领正三品衔,副都督两名,领正四品衔!”
说完他转向东宫:“不知道你准备加赛的人又在哪里?”
长缨叩谢完毕,随后也面向杨际。
杨际攥紧扶手:“既然是最后一场,那自然要来点特别点的。——上栏围!”
说罢他又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若等入了栏围,那可就没有你后悔的余地了!”
所谓栏围是种比武的器具,以两尺左右高度的铁栏围成两丈见方的小片场地,交战双方在栏围范围内交手,但凡有人出围则认定为输。
由于地方不大,因此难免近身相搏,受伤挂彩是常事,因此常用在生死局上。
杨肃听说上栏围,才刚刚强行安下的神色立时又冷冽起来,两面坐着的凌渊他们脸色也都愈加难看。
长缨提起长戟,对着栏围看了片刻,随后往杨际投过去一眼:“放心,只要我不死,该要的我都会要拿到手的!”
这个“死”字,莫名地让杨肃心底涌起些浮躁。
围栏很快架好,长缨跨进去,目光抬起,看了眼正绷着身子立在木梯上呆呆望着这边的杨肃,而后静立等待。
杨际牙关收紧,随后猛击了几下手掌。
掌声一bō_bō传下去,这时入口处就突然拉进来两台车,径直往栏围处奔驰而来!
众人敛目,有人认得这正是先前东宫拉进来的装着酒的车。
纳闷的功夫,突然间擂台上就传来哐的一响,原先只有两尺高的铁栏,其中三面竟蹭地往上弹出来几节,高度瞬间到两三丈!
而与此同时,原先立在皇帝这面下方的铁栏也陡然之间升高了两尺,将看台与场下隔了开来!
众人不知杨际作的什么妖,个个提着心口观望着,这时候却有人先发现那两辆马车里传来杂乱的声响,仿佛是有不明之物在闷吼。
还没等人回过神来,那两车车门同时被打开,伴随着踢踢踏踏的声音,好些只猛兽如箭一般自车内狂奔而出,朝着擂台上铁栏里直冲而去!
这一幕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快,人们甚至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
震耳的狼嗥声很快充斥整个擂场,冲入铁笼的猛兽居然是批健壮凶猛的狼!而它们明显是嗅到了台上的血腥味,疯狂地朝着长缨怒叫疾驰而来!
就在最后一匹狼冲入铁栏那一刹那,剩下的那一面围栏也被人按住机关升了起来。
方才还四面皆无遮拦的擂台,此刻只剩下一只高约两丈的铁笼,以及一人与群兽!
这便等于是长缨要被关在这斗室之内与狼群决一死战!
在场人全都惊呆了!包括詹事府与五城营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侍卫太监们皆围在皇帝身边,而杨际自己亦如是,他紧握着扶手,望着那铁笼里饿了有数日的群狼,指甲都已经抠入了缝里!
尽管是他亲口吩咐侍卫去准备,也是他打定了主意要让杨肃栽个大跟头,让沈长缨也知难而退,但这一幕冲击太大,势态太凶猛,仍是令他不由感到心悸。
“长缨!”
杨肃怒吼着起身往擂台上冲去,通身的惊骇与愤怒使得他声音都变了形!“——快拿弓箭给我!”他扭身大吼,旋即徒手掰扯着铁栏,声嘶力竭!
谢蓬他们都纷纷跟了上去,对面那边凌渊与傅容先后起身冲了下来!
东宫侍卫们挤过来持剑围住四面,并抬开木栏手持剑刃将他们隔绝出三尺远的距离!
“你要是帮她,那就是抗旨!”杨际怒声。
四面哗然!
不少人在将目光投向位置上的他,就连皇帝都咬紧了后槽牙在盯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
皇帝起身,怒指着下方。
杨际言之凿凿:“这是沈长缨自己答应的局,父皇可莫错怪儿臣,以为是儿臣逼迫的。”
“混帐!”皇帝怒斥:“沈长缨是朝廷的将军!不是街头卖艺的伎人!传旨!把狼引出来,将沈将军救下!”
“父皇位列九五之尊,自当一言九鼎!旨意已下,沈长缨下场之前儿臣也一再与她确认,她心甘情愿下场,为的就是父皇许诺给她的那个位置。
“眼下父皇说停止,那岂非表示之前的旨意不算数了?还忘父皇三思,莫要失信于天下人,也莫要辜负了沈将军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