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韩遇还在路上开着车寻找温软。
手机响了,是江新。
他立马把车停到一边拿起电话接听,电话一端响起江新激动地声音,“老大!我们找到那辆车了!在北区凤唍山这里,我们现在沿着线索上山搜索,你快过来和我们汇合!”
韩遇挂了电话,用了整整十几秒他才完全消化江新的话。
找到了!温软找到了!
他脸部微微抽搐,单薄的嘴角似想扬起,但因为僵冷了几个小时,始终无法勾起一个弧度。
他想开车,却发现手抖得不行,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他捏紧拳头用力地往车门狠狠捶了几下,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胸膛微微起伏,眼里闪烁着光芒,发动引擎风驰电掣般赶往目的地。
他赶到那后,沿着江新短信上说的路线一路狂奔。
七点多了,但天还没有完全亮。光线很黯淡,灰蒙蒙的一片顶在头顶叫人压抑。薄薄的雾气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山路蜿蜒,山中沉寂。
林里空气又湿又冷,韩遇却似乎感觉不到,铆足干劲地跑着,中途还摔了一跤。很快,他便赶到短信里说的地点。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废弃屋,屋子前站着一个人。
是江新。
他独自一人杵在那,仿佛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他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小新!”韩遇激动地吼了一声然后拔腿向他跑过去。
江新闻声抖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动作。
韩遇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呼出一口口的白气。冻红的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肩膀,一脸期许又着急地问:“温软呢?她人呢!”
江新依旧低着头,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不知在犹豫什么。片刻,他终是抖着嘴唇,艰难地说了一句,“在里面。”声音非常沙哑。
韩遇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恍惚地笑了一下。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越过江新正要往屋子跑去,却猛地被他一把拽住。
“别进去。”江新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一刻,韩遇才发现了江新的反常。他侧头微微皱眉看着他,似不明白他为什么拦着他。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为什么,他的情绪这么低沉。
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韩遇舔了舔干燥的唇,眼皮轻颤,“小新,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走吧,温软肯定等急了。”他说完抬腿就要走。
江新猛地挡在他面前双手抵着他的胸,低着头,抖着嗓音说:“老大,别进去。”
韩遇呆怔地看着他,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为什么。他声音有些飘,“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说了,别闹了!温软一定很害怕,你知道的,她胆子那么小,她肯定哭鼻子了!我得进去哄她,我得进去……”
江新徒然跪下死死抱着欲走的韩遇,带着哭腔吼了一句:“她死了!”
韩遇倏地定住,目光呆滞,愣在那里。
一时万籁俱静。
忽然一阵寒风,伴随着低低的啜泣声缓缓飘过,不知在为谁哭泣。
韩遇打了个冷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他此刻才觉得冷,很冷,冷得他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好一会,韩遇用力地咽了咽口水,眨了眨被寒风吹痛的眼睛,僵硬地低头看着江新,艰难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什么死了?
谁死了?
江新抖着身体抬头看他,他从没有在江新脸上见过这种表情,那么悲伤。他眼睛很红,脸上有泪痕,他哭过。
他哭什么?
“老大,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别进去,你受不了的,我求你了!“江新死死抓着他的腿痛苦地哽咽道。连他都受不了,他真的不敢想象,韩遇要怎么去面对里面那一副景象。
韩遇微微张着嘴看着他,然后魔怔似的呢喃,“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要去找温软,我要去找她!”他忽然猛地把江新推开奋力地往屋内跑去。
“老大!”江新大吼一声连忙起身追过去。
韩遇一把推开门,屋内很多人,一队的兄弟都在,全都一脸惊愕又悲痛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忽然耳鸣的厉害,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耳边只有自己厚重的喘息声。
屋里很暖和,但他依旧觉得很冷。
眼前一片雪白,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的。
像婚房。也像,灵堂。
他眼前有一个十字木桩,地上有解开的尼龙绳。还有,血渍。
心抖了一抖,莫名慌乱起来。
眼眸缓缓从地上抬起,越过木桩,他看到一张红色的床。
上面,躺着一个人。
那是谁?
因为木桩挡了一部分视线,他看不太清。而许一然,正站在床的一边,一脸惊痛又复杂地看着他。他声低唤了句:“韩遇……”声音是那么的哀伤苦涩。
江新跑了进来,看着韩遇僵硬的背影,他死死抿着嘴,没有说话。
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模糊,韩遇用力地甩了甩头。他艰难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越过木桩,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他依旧看不清,眼前一片模糊。鲜红与雪白,两种极致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深深地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