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也一起睡过,那时候,四姨为了见母亲一面,偷偷的攒足零花钱从镇里坐车到明州市区,急得整个刘家上蹿下跳都报警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姐姐这身份,大上太多岁数,其实年纪小的时候,就基本上担起了半个母亲的职责,四姨和母亲从小关系极好,原因还不是归根于母亲亲手把她带大的,刚出生没多久,也是天天抱着,屎尿布的伺候,一起睡一起吃饭,好不容易长大了些许,然后某一天,这妈妈般的姐姐跟着一男人私奔走了。
但张重水是不大任这借口,自己和四姨才差了三岁,母亲和父亲去明州的时候虽然说是奉子成婚,但小时候母亲带过四姨,也不过就两年时间。要说稍微大了点的四姨之所以总是道听途说的憧憬着母亲,一方面是血脉关系,而更重要的则是,她骨子里,喜欢听的是关于母亲为爱反抗家族的故事。
于是在四姨小学四年级的的某个周五放学下课,便一张车票跑到了明州,在张重水家里住了两晚。
可小时候那都是孩子,孩子不说辈分,也算两小无猜,现在都年纪大了,再一起睡下不太合适。但四姨觉得没必要浪费钱,也不知张重水还私底下给前台补了款项,那领班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四姨背影,还低声吩咐说小心晚上警察查房,到是让张重水哭笑不得。
不过水哥海外飘荡多年,实话说也遇到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特别是拉丁美洲的美女,热情奔放,浪腾起来简直海啸一般,不过有一句说一句,也很容易滚了床单第二天翻脸不认人。
四姨说要洗澡,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扑打在她虽然略显娇小但却分外修长的身躯,仿佛都能听见那凹凸有致的轮廓曲线一般,可是让回国两年都还算规规矩矩的张重水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
这时候,就更应该是化身为定力超人,内心般诺般诺清心咒念叨起来,打开电视看着球赛,强行分析球场队友的无球跑动。
四姨出来,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睡衣裙子,由于吃的清简,消瘦的上半身总觉得袖口缝隙有那么几许春光乍泄,张重水赶紧进去也用冷水洗了一把,苦笑着自己这两年就疏于锻炼,倒是这么容易蠢蠢欲动,放到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那都是无初次掉脑袋的破绽。
好不容易压下焦躁不安的小兄弟,拉开于是滑门,四姨已经是侧卧闭眼。
也是,按照她的性格,若不是出了天大事情都不愿意回到刘家,这次自己亲姐姐出了车祸,心情能好到哪里,这才年过三十,死了大姐和三姐,这又是怎么一种滋味。
关灯躺下,偌大的双人床楚河汉界分明,张重水心大,眨巴了几番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就有些困意。
“水儿,血浓于水,要记得了。”
“四姨,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听的别扭。”
“出门在外,总有想家的时候,在大西北想,在冰原中想,在热带雨林里想,景色在变,可脑袋里家的模样始终如一,不管你认不认,亲人总是亲人,你外公外婆也好,还是你张家太爷也罢,有些东西,倔下去只会后悔。”刘瑾淡淡的说道。
张重水却不吭声,他也没说张家太爷那总是什么都要一手把控的性格,当初家里三代年纪最小的父亲弃政从商,说是要一刀两断隔绝关系,可张重水很清楚,父亲能这么快几年就把公司从明州开到中燕中心商业区,多得都是张家暗地里的关系。什么叫藕断丝连,就是都说了一刀两断,却还千丝万缕,总是摆脱不了他们一辈子的影响。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千丝万缕,到头来也害死了父母亲。
可张太爷是不会道歉的,他知道张重水回来,又有各种想法和安排,甚至说给他安排了个未过门的媳妇,张重水原本是回家拜祭一下父亲,最后臭脾气一涌,没忍住又摔门而去。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姨,既然你我如此相似,又何苦相互为难。”
刘瑾一听,身子轻微一抖,总是没有再说话。
一夜过去,也不知枕边人是否无眠,张重水是休息的极好,他长年积累的训练习惯让他哪里都能轻易睡去,却又如何都不能轻易谁熟。
吃过早饭,两人一并驱车前往刘家村子,刘瑾看着那飞腾小破车,笑道说常年荒原跑的越野都比这破烂卖相要好,张重水尴尬点头称是,说有美女,没香车,他的错,罪过罪过。
刘家村就是山沟沟下的一小块谷底,说是刘家,其实里头有三姓,不过百分之五十人口都是姓刘,可也分内外,不都有血缘关系。村子外头早拉了横条,外婆在穷村子一亩三分地还是极有话语权的,又贼好面子,看着不成要把丧事当喜事来办。
张重水下车,换上一身黑色西装,踏着村口破烂泥地的脏水走入,这么多年了,路都还是没有修好,分明国道离得不远,也不知村干部是怎么想的。
都是一张张木生的脸,都是冷色调的衣服,村子人穷,可不是个人家里都刚好有黑色的衣服,穿的深蓝灰色的要不就是白袍的,硬要说起来也没有几分讲究。张重水没人认识,刘瑾倒是有不少人低声叫唤认了出来。
“瑾儿啊,你可回来了,好好的给你妈安慰安慰。”
倔强的老太婆却就在不远处家门口站着,那破烂的土门隔着左右两门神爷,朱红色的门槛被岁月抹平了鲜艳。
老太婆目光如炬,都说脾气差的人精神就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