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旁红叶似火,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注目。
秋天的钱塘江安静了下来,不复夏日的汹涌,缓缓地流淌,偶有红叶落下,打着旋儿的飘然远去了,不着尘土,悠然而闲适。
由于金国后来的腐朽以及现在的自顾不暇,大宋已经有些年头无战事了,牛家村以前的断壁残垣现在少见,人烟也多了起来,走到村口的时候还有一群稚子围在大松树下嬉戏。
没有风,但穆念慈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这里第一次注意到岳子然的情景。
那时断垣残壁,枯草从坍圮的墙角生长出来,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摆,而岳子然就坐在那端的墙头,喝着酒,故作神秘的告诉他们完颜康母子在北方。
时光总是匆匆,但还是为她留下了甜蜜的记忆,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意义吧,穆念慈这样想着。
等进到村里的时候,岳子然居然再次见到了小个子。原来他们这几日一直没有放弃过从完颜康这儿寻找完颜洪烈的踪迹。
小个子在见到岳子然后,暗道一声晦气,心说怎么哪儿都有他,当下不等岳子然有所表示,带着蒙古兵匆匆撤出去了。
岳子然轻笑,他可是知道完颜洪烈在哪儿的。
他们先经过酒肆,岳子然见酒肆门从里面关上了,因此走上前去敲门。
“现在不沽酒的。”完颜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知道。”岳子然说:“我是来送酒的。”
完颜康在里面听到了岳子然的声音,心中一动,走过来将门打开。他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早没有了往日翩翩王家公子的模样,腰间还系着围裙,沾了不少烟火气。手上还有水珠,显然正在烧菜。
完颜康在见到岳子然身后的穆念慈后明显一愣,随即露出赧然的神色来。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岳子然敏锐察觉到了完颜康眼中的异样神情,干咳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酒,说道:“请你喝酒。”
“好…好啊。”完颜康回过神来,侧过身子邀请:“里面请。”
穆念慈探首看了看屋内,见只有完颜康一人,冲完颜康点点头后,对岳子然说道:“我看望爹爹和娘亲去了。”
完颜康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没有丝毫显露于脸色,待岳子然答应一声后。与岳子然一起步入店内。
“把门关上吧。”岳子然说,店内很干净,没有岳子然前几次来的那般满是蛛网尘土的样子。
完颜康闻言把门关上。
岳子然看了眼厨房案板上切碎的肉和菜,明显他们家三人份的,笑道:“正好下酒,不过得多做一些,不然一会儿我们三人不够吃。”
完颜康以为岳子然说的是一会儿穆念慈要过来,高兴地点头答应了,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岳子然见他利索的样子,心中感叹苦难当真是锻炼人的东西。尔后又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老茧,他的剑术何尝不是在苦难中练出来的。
趁完颜康做饭的机会,岳子然在厨房转了几圈。愈发的肯定完颜洪烈在密室中了。
“还习惯吗?”岳子然问。
完颜康笑笑,说道:“还成吧,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才明白个中滋味,王侯将相和寻常百姓莫不如此。”
“比如?”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时汗流浃背,轻风一吹忘却所有烦恼,闲时三两杯淡酒,坐看云卷云舒。”完颜康手中忙碌。口中说道:“而生在王侯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时刻担忧着取代他人和被他人取代。牛家村无忧无虑的生活绝对是王侯将相享受不到的。”
“看来你很习惯这里的生活。”岳子然随口说道。
“不。”完颜康摇了摇头,说道:“那天蒙古人将军用脚将我踩在脚下的时候,让我清醒的认识到,当命运掌握不在自己手中,别人可以像踩死蚂蚁一样踩死你的时候,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寻常百姓都是最可悲的。”
岳子然基本认同,人生本应如此,得到一些东西便要失去一些东西。
“现在我应该叫你完颜康还是杨康?”岳子然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忙碌的完颜康问。
“寻常百姓时自然是杨康了。”完颜康笑着说,将菜利索的下锅,很快便烧好了。
这时穆念慈走了过来,代杨铁心邀请岳子然到家吃饭,但被岳子然拒绝了。穆念慈知道岳子然与完颜康有话要说,因此也没勉强,将完颜康已经盛好的饭菜端走了。
包惜弱闻不得油烟气,所以饭菜一般都是在酒肆这边做好的。
完颜康见穆念慈不在这边吃,联想到刚才岳子然所说的三人,顿时明白些什么。
果然,待穆念慈走后,岳子然轻笑道:“还不让六王爷出来用饭?在密室呆了这几日,恐怕早已经呆腻歪了吧?”
完颜康见他笃定的样子,也没辩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密室当日还是我找到的。”岳子然说:“让王爷出来吧,我们之间还有合作,我是不会害他的,而且有我在,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完颜康知道岳子然所言非虚,因此点头答应了。他打开橱门,用力旋转那只铁腕,橱壁喀喇喇的声音响过,橱壁刚分开,一道身影便闪了出来。
完颜洪烈在密室中早听到岳子然的话了,他对岳子然还有利用价值,因此知道岳子然所言非虚,完全不必担心岳子然会害他,甚至对方还会帮助自己脱困。
“王爷好。”岳子然见完颜洪烈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