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宛若平地一声雷在静谧的殿中轰然炸开,亦在众人的心中炸开,平白搅乱了一池子的湖水,涟漪层层,湖水激起千层之高,久久不落。
司徒熙睿张了张口还欲再道些什么,秦桦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又示意般摇了摇头,嘱他勿要再言。
自道是天家无情,可饶是吾皇再如何与他人不同,也受不了这一次次的背叛。终究,他动了杀心。
云烈冷眼瞧着这一切,北朝国如何行事他顾不得,亦插不上言,既见了诸事都有了应对良策,便也就着这个机会,详说了此番的真正来意。
他手放心口,周周正正行了一个南诏礼:“皇上,小王此番前来,虽是为了商议共抗外敌之事,但小妹离家时日已久,父王母后甚是挂念,今遭一行,也是欲顺带小妹回南诏。”
祁洛寒心里一惊,赫然侧头望着风云不变的云烈,双眸微眯了眯,只紧握了垂下的双手,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北冥风瞧着祁洛寒的神色,心底微微一叹:“可祁侍卫与十三公主早有婚约在先,此番公主若随着王子回国,只怕再见……亦是难了。”
“这有何难?”云烈毫不在意,转身定定凝着祁洛寒眸子半晌,唇角缓缓牵出笑来:“既有婚约,就随我一道回国,也正好拜见父王母后,见过我南诏臣民,届时成了婚,也不枉这驸马之名是空穴来风。”
祁洛寒心头惊了一惊,久久未能平复。
反倒是云烈瞧着他这模样,又见着他迟迟未有谢恩的意思,只当是他不乐意,倒是有了几分不悦:“怎么,你是不愿?还是后悔了?”
“没、没有。”祁洛寒支支吾吾,然他与云笙两厢情愿,情投意合,说是后悔岂非可笑?只是如今大敌当前,他又如何能够放下一切随同云烈一起回南诏。
默了良久,他抬头望着天子,拱手道:“皇上,臣与十三公主早早定下婚盟,臣此生是非她不娶,可眼下外敌未除,朝中动荡,臣实在不能在此时离开。”
“你这意思,在你心里,倒是小十三不比那些外人重要了?”云烈微愠,双眼迸射火光,一眼只叫人看得心底发毛,似稍不顺意,眸中射箭,定叫人顷刻间成了箭靶子。
“王子见谅,实在是身为北朝人,家国皆在,我若此时跟着王子去了南诏,这辈子将会良心不安。纵使洛寒人单力薄,却也愿为了家国,为了皇上不计生死,定要除奸佞,护国安。”祁洛寒双手作揖高高举起,索性不去看云烈的眼神,低低垂头将心中所言一一道出。
北冥风听此言颇觉欣慰,连连点头,司徒熙睿与秦桦亦是赞赏连连,不曾想在如今这当口,祁洛寒竟不惜冒着开罪云烈王子的风险作出这般决定,要知道这云烈可并非寻常肯好言相商之人,若真是惹恼了他,这怕这婚约也是可作罢的。
空气凝固许久,云烈气恼不已,紧紧盯着祁洛寒的目光似把把利剑穿胸而过,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也好解了心头这气再说。
经久,他微扯了扯唇角,冷哼道:“不计生死?怎么,你还想以身殉国,让我妹妹从此做了寡妇不成?”
这话说得严重了些,祁洛寒本就不善巧辩,这般一怼,他竟是无言以对,不知该从何将自己的心意表达,颇有几分手足无措之样。
司徒熙睿本就不喜云烈,方才从旁冷观不过是觉着此事乃是别人家事不便插言,可如今云烈咄咄逼人,他便也看不下去,遂道:“照你所言,这个时候若是祁侍卫放下一切随你去了南诏,那若哪日南诏有难,他岂非也是可甩甩手就轻易离去?这样的人,你还能放心让妹妹嫁给他吗?”
“你……”云烈怒指司徒熙睿,当即脸色变了又变,十分难看。
瞧他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司徒熙睿饶是有种扳回一局的胜利感,走至祁洛寒身旁,手臂毫不见外地搭在他的肩头,说话却是越发的没了分寸:“祁侍卫,你文才武略,相貌更是出众,在哪儿都是佼佼者,又何必千里迢迢的去受别人这股子闲气。我看索性你也别做什么驸马了,我还有个表妹,生得那是一个国色倾城又端庄贤淑,我瞧着倒是与你甚是匹配,不若……”司徒熙睿边说着边比划,那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更是生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秦桦在旁看得是忍俊不禁,却素来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外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做事却很有分寸。此番不过是替祁洛寒打抱不平,却也只作壁上观,静看不语。
云烈气得更是恼怒,挽起袖子就好似要大干一场:“好你个司徒熙睿,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要跟我南诏作对了是不是?竟然还想撬我妹夫,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欺我南诏无人了。”
司徒熙睿全然不在意,听了这话非但不作收敛,更是挑衅十足,当即是将云烈气得不轻。
二人又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旁人忙不迭地好言相劝,场面一时又混乱了起来。北冥风扶额叹气,由得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的,是再不管了。
“王兄。”
沉重的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殿中诸人皆是一愣,目光灼灼望向跑进大殿的红色身影。
那身影飘飘,夺目的红色好像绚烂的朱槿,益发炫目,最后在祁洛寒身边停下。
“阿笙?”祁洛寒亦是诧异,望着眼前女子竟一时有些愣怔。
云笙目光扫一眼众人,忽然一把紧紧抱住祁洛寒的手臂与诸人拉开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