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杨家没落之前,不知有多少人捧了稀世珍宝前来求见,而流言一经四起,便是门可罗雀。”夕若烟抬起头来,水眸氤氲一片,眼下淡淡红晕清晰可见:“杨家遭了难,昔日交好之人如作鸟兽散。如今,就连我想要为杨家翻案,重查当年之事,竟也有这么多人想要阻拦。”
昔日杨家的辉煌已经不再,她想要的也并不多,无非也就是想要还家人一个清白,却不知,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从中阻拦。
北冥风抬手温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示以安慰:“从来这世间就没有什么长久的情义,无非也就是互有利用罢了。丞相府的事情在当年是个烫手山芋,从前亲近的人都担心惹祸上身,哪个不是避之不及?如今你想要翻案,当然会有不少的人从中阻止。”
虽然在他的心里实则并不希望当年的事情再揭开尘埃重现于阳光之下,可即便是他不出手,也有的是人会插手此事,从中阻拦。否则,这漫长的五年光阴,烟儿也就不会一无所获,什么也查不到了。
只是这些事情他说不得,只怕让烟儿多心,也坏了他们之间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
如今,他只需要好好守着她,至于前尘旧事,那便只看天意。
“那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一时之间夕若烟也乱了心神,阿风说的对,只要每每一遇到丞相府的事情,她就会轻易束手无策。
“你想要重查当年案件的心情朕都懂,可先人已逝,丞相府也没了,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要再从中找到一些有利的证据来证明杨家的清白简直就是犹如大海捞针。”北冥风极具宠溺地揉了揉她如瀑的长发,好看的唇角弯出一个甚是迷人的弧度来。
“况且,当年的事情只不过是流言蜚语,大理寺并未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丞相府真的曾勾结匈奴,有通敌叛国之嫌。你也大可不必太过于紧张,如今的你,是夕若烟,是我北朝国的女御医,亦是神医一门的传人。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对丞相府诸多死去的亡魂一个安慰。”
北冥风的一番话再一次触到了夕若烟心底的伤痛,多年来,她梦见家人的次数寥寥无几,哪怕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托梦告诉她,希望她能为杨家平反都不曾有过。
倘若不是身上流动的血液在时刻警醒着她杨家死去的那些冤魂,这么久了,她甚至就真的以为自己就只是夕若烟,杨家的过往,便真的已是随风而逝,再不存在。
了,北冥风却并不希望她继续再揪着这件事情一直不放,轻轻抱了抱她,柔声哄道:“好了,以后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过朕答应你,来日若真的找到机会能为杨家一事证明,朕一定会这么做的。”
“真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夕若烟定定的凝望着他,颇有几分不大相信。可待北冥风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了,她方才放下一颗心来,破涕为笑。
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北冥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便真的不再提及那些前尘往事来。
“哦对了,昨日我见到云烈了,他说你已找了他商谈与南诏和亲之事,他是如何说的?”突然想起这一正事来,夕若烟倒也不再伤感了,只是回想着昨日云烈的一番话,瞧他那个样子,似乎事情不太好办呐!
果然,此话一出,北冥风立刻就做出了一副忧愁的模样,长吁短叹了一番,方才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他舍不得这个妹妹,南诏王舍不得女儿呗!”临了,又好似一番不服气的模样,道:“说起来就好像他们南诏的公主才是宝贝一样,怎么,难道我们北朝的公主就不是金枝玉叶,不是掌上明珠了吗?”
他真是想想昨日里云烈的回答就可气,还说什么“云笙还小,母后身子近来不好,想要多留女儿膝下承欢”,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舍不得那十三公主千里迢迢前来北朝国和亲吗,竟然还用这样小儿科的理由来搪塞他,真当他稀罕他们的公主吗?
北冥风学着云烈的模样重述着昨日那一番话,临了又是拍大腿,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却是逗得夕若烟忍不住噗嗤大笑。
玉手指腹轻轻一戳他的脸颊,也学着他那气鼓鼓的模样说话:“难得啊,竟然能够见你生气都那么可爱。”
“还说呢你,说到底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现下到来笑话朕了。”一手捉过她调皮捣蛋的玉手,北冥风耍赖般的凑到她肩上去。
“重死了你,起开。”
肩上兀地传来一股重力,夕若烟嫌弃地扒拉开肩上那颗脑袋,北冥风现下却像是个孩子似的耍赖不肯离开,被她一次次推开,就又一次次地耍赖凑上来,一来二去的,夕若烟便也由着他去了。
“其实说到底,就是云烈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来和亲罢了。”夕若烟一如中的,整了整裙角,粉红的樱唇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倒是一脸的轻松:“其实想要他点头也并不难。”
“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北冥风一时来了精神,也不耍赖赖在夕若烟身上了,反而是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凝着她,期待着她的下文。
这云烈不希望十三公主来和亲,便意味着北朝将要和亲一名公主过去。可同样的,他也舍不得雪儿远嫁到南诏,又一路舟车劳顿的,想想都让他心疼得厉害。
所以啊,他舍不得雪儿,便只有委屈了那位十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