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和煦,阴雨绵绵了两日的天终于放晴,积攒了几日的火气,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减。
校场上,北冥风弯弓搭箭,眼神凌厉,目光锐利直射不远处的箭靶,只听“嗖”一声,羽箭离弦,直直划破天空射出。待定睛一看,那羽箭早已稳稳地射入靶心之中,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玄公公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见北冥风放下弓箭,忙不迭地上前递去一块干净方巾,“皇上的箭术真是越来越好了,直叫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马屁。”斜斜扫他一眼,北冥风面色不变,接过玄公公双手递上的方巾擦净了手,才又转身踱步至一方长条案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一滑过那一排堆列得整齐的羽箭,慢悠悠的道:“听说庆儿私下找过你?”
“是。”玄公公不敢撒谎,忙将庆儿央求自己之事一五一十的道出:“遵皇上的吩咐,不论夕御医有任何需要,奴才都竭力办妥。只是敬事房有规矩,侍寝簿子旁人不得染目,故而,也只是叫庆儿抄录了几页,仅此而已。”
北冥风“嗯”了一声,两根手指捏起羽箭顶端,阳光下,那两截手指如玉般剔透,修长干净,竟是比女子的尚且还要好看几分。
玄公公低头默语,偶尔抬头看上那么一眼,但见皇上只专心致志地把弄着手中的羽箭,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挺拔如松。奈何背对着自己,他也着实是看不清皇上此刻脸上的表情,犹豫半晌,方才低低的道:“皇上,依奴才拙见,夕御医八成是窥破了其中隐秘,既如此,皇上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真相,也好过让夕御医误会,白白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蠢货。”
北冥风低斥一声,没头没尾的一句却不知到底指的是谁。
玄公公低垂着头暗暗揣测圣意,他自幼便跟在北冥风身边伺候,自问不会当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主子的脾性,然而每每遇到夕御医的事,皇上却好似变了一个人般,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不按常理出牌。
恰如这次,明明是夕御医误会了,明明只需要两三句话便可以说清的事情,皇上却就是不说。可这一方面瞒着,一方面又让他尽量满足夕御医的要求,这满足不要紧,却又要私下里做,且还不能透露是皇上自己的本意,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叫他给糊涂了。
“嗖”一声,又是一支羽箭离弦而出,毫无意外,正中靶心。然而不一样的是,这支羽箭并非是单单的中了红心,而是以势如破竹之势硬生生将前一箭由中心劈成了两半,中的,是方才那箭的红心。
原本还在暗暗揣测的玄公公早已被眼前一幕给深深的震惊到,张大了嘴遥遥望着靶心上的羽箭,久久道不出一个字来。
似是满意这次的成果,北冥风微微勾唇,阴郁了两日的俊颜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醇厚的嗓音中也难得带了丝浅浅的笑意,“好戏是大家一起唱的,朕若是先行说破,那就不好玩了。”
“皇上的意思是……”
“好戏,才刚刚开始。”北冥风负手于背,半眯着的眼眸折射出锐利的光芒,犹如猎鹰扑食,蓄势待发。
……
“主子你当真要去吗?那可是绛云殿啊,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怎么是好。”庆儿张开双臂慌忙拦在怒气冲冲正往外大步走出的夕若烟面前,一张俏脸焦急万分,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夕若烟却顾不得她,素手大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庆儿,抬步就往外走。这次她也真是被气得不轻,手下也没个轻重的,用力一推,竟将庆儿推了一个踉跄,脚下不稳,生生便摔在了地上。
“主子。”
庆儿摔倒在地,却仍旧放了声的唤着夕若烟,奈何后者脚步太快,不过几步却已拐出了垂花门。眼见着事情是将要闹大的节奏,庆儿也顾不得手腕以及膝盖的疼痛,硬撑着身子站起来,小跑着也追了出去。
夕若烟一路怒气冲冲,目标很明确,便是那绛云殿中,一直以温柔无害面具示人,却用谎言将她唬得团团转的楚昭仪。
她气,气楚玥的欺骗,气楚玥的谎言,她也恨,更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的愚蠢,竟然如此轻易的被别人两三句话给唬住。什么承诺,什么约定,统统都见鬼去吧,楚玥,这次,她一定要她好看。
“见过夕御医。”一名粉衫宫女迈着小步而来,轻易便阻了夕若烟的去路,也不抬头,只垂首自顾自的快速秉道:“夕御医,门外有一公公送来一封信纸,说是有人命他送来,请夕御医亲自过目。”
被人阻拦了去路,夕若烟心中怒火正无处可泄,然这小宫女却机智得紧,尚且不等她开口呵斥,已是快速的说明了来意,倒是叫她训斥无由了。
“谁送来的?”夕若烟极力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可一张口,冰冷的语气夹杂着满腔的怒火,仍是叫人不寒而栗。
“奴婢不知。”小宫女低低垂着头,双手高举过头顶的信笺,正是托人送来的那一封。
方才一股脑上头的冲动此刻倒是消散了不少,夕若烟死死攥紧了手中的一叠宣纸,而这,正是庆儿不久前自敬事房抄录来的那一份。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已深深陷入肉里留下一道颜色颇深的红痕,半晌,她方才松了拳头,仍是没好脾气地一把接过宫女呈上的信笺。
纸上不过寥寥数语,目光一扫,夕若烟便已对这纸上内容了然于心,这不看尚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