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您不能出去,夕御医交代了,您现在身子正虚弱着,不宜出门吹风的。”
“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一会儿就好。”
“公主……”
夕若烟端着药碗远远走来,尚未来得及踏入寝殿一步,却已是先闻其声。
不用多问,想必也是雪儿闷的慌了想要出门,眉儿谨遵着她的吩咐不给放行,却也同样不敢强行阻拦,两方僵持不下,这才闹出里面的动静来。
莲步轻移迈过屏风,正好瞧见软榻旁的一幕。
大病初愈的北冥雪只略着一身以柔滑丝缎所制的寝裙便执意要下床,而眉儿正尽了全力的挡在前面,说什么都是不肯让开一步,两人你推我就的谁也不肯退让,倒徒演就了这么一幕场景。
夕若烟缓步至圆桌旁站定,放下手中的药碗,有意那么高声咳了一咳,板了脸严肃道:“好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长大了不得了呀!”
“夕御医,你可算是来了。”眉儿福身蹲了一礼,前一刻还愁眉不展的面容此刻却已是喜形于色,忙上来接过夕若烟手中的药碗,一个劲儿的朝她暗使着眼色,只盼着她好去劝劝自家这位不肯乖乖听话的公主。
夕若烟状似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裙摆,一个眼神轻飘飘地睇去,北冥雪立时如同丧了气的皮球一般,也不闹着要下床了,只垂头绞着手指,小声嘟囔:“我都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天了,身子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我也没想要去哪儿啊,只不过是想要在院子里走走就好,真的,只是走走就好。”
没有人知道她这七天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整整躺了七天啊,除却每日皇兄都会抽那么一些时间来陪陪自己说说话,其余时间真是闷都闷死了。
夕若烟走上前就着床沿而坐,伸手探了探北冥雪的脉门,见她脉相平稳,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这才暗自里松了口气。
“你也是,这病才刚好一点你就开始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是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么?”那日的事情自今想来都还令人心有余悸,倘若不是上天垂怜,后果如何真是可想而知。
“我……”北冥雪张了张口,但自觉是自己理亏,索性放弃任何可以狡辩的机会,垂下头去默默揪着锦被上的花纹扯,那模样,竟是小小的有些让人不忍。
一看自家公主不再逞强着硬闹要出门,眉儿便也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夕御医可得好好说说公主,这祁王殿下与祁王妃才刚走不久,公主便硬吵着要下床,奴婢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祁王?”夕若烟微有诧异,“方才,祁王来了?”
北冥雪重重点头,“八皇兄携着八皇嫂来的,就在夕姐姐进门前的一炷香离开的,可能是时间不巧,你们正好错过吧。”
夕若烟闻言低头无奈一笑,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发生的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在尽力避免与北冥祁碰面了,今日错过还要好些,也省得两两相见无言,倒还徒生枝节。
不过只多问了一句,夕若烟便不再就着这个话题一直说下去,扶着北冥雪重新躺好,为她盖好被子,这才接过了眉儿手中的药碗。
“自从八皇兄成亲之后,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他了,本想着语宁郡主嫁入祁王府,两人也算是男才女貌,倒也是般配。原本我还想着,这两人也该是夫妻和谐鹣鲽情深的才对,可今日看来,倒是与我原想的那般大相径庭。”抬手捻好被角,北冥雪也放弃了要出门的念头,偶然想起那令自己不太想得通的一幕,便也似闲聊一般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其实这几天她病着以来,八皇兄也并非是第一次进宫来看望她,往日进宫都会带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来送与她解闷,可身边却也只有一个尤冽跟随。但今日却是不大一样,取而代之跟在身侧的反倒不是尤冽了,而是已许久不曾见到的上官语宁。
原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本就是夫妻俩,一同进宫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八皇兄那淡漠的语气,仿佛对着的不是妻子,不过只是一个不曾相识相干的普通人罢了。
唯这一点只叫她深觉奇怪,当着面不好问出口,可左右眼下不过就只有夕姐姐与眉儿两人,她也实在是无聊得紧,便也将此事当着一个故事般讲诉出口。
一句貌似无心之语,却也着实是叫夕若烟怔了一怔,连带着吹药的动作一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他们俩的感情,其实并不好?”
“也许是吧。”北冥雪懵懂道,顺手接过夕若烟递来的药碗一饮而下,因为药苦,还有些嫌弃地皱了眉头,直到吃了眉儿呈上来的蜜饯才算是勉强好了不少。
“说起这个,奴婢倒也是注意到了。”捧着药碗立在一侧,眉儿回忆道:“记得前两日祁王殿下独自进宫来看望公主时,虽也与往昔并无二样,倒也是和和气气的,对着也是公主嘘寒问暖,照顾周到,而且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俨然就与寻常百姓家的兄长一般无二。但今日却也是怪了,非但坐了不到两刻钟就走人,对公主可劲儿好的人也不是殿下,相反却是那位祁王妃。可奴婢亲眼见到,殿下在一旁瞧着,光是皱眉都不下五六次,就是连一个笑脸也还没给过呢!”
夕若烟的脸色已是愈见不好,北冥雪猛然想起那位祁王妃可是夕姐姐当成了小妹看待的人,眼下她与眉儿虽只是说说而已,并无它意,可在夕姐姐听来,却未必不是另外一种暗示。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