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梁俊早已是等到焦急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夕若烟从正厅内出来,忙兴极的迎了上去。
只是目光刚触到夕若烟那冷若冰霜的俏颜,梁俊一颗心顿时犹如被沉入了冰窖一般,迈出的步子硬生生的顿住,刚要出口的话语也在这一刻被生生地堵在了喉间,再无勇气敢多言半句。
正愁眉不展间,管家眼尖的瞧见从厅内走出的那一抹橘红色身影,心下一喜,当下忙在私底下以手肘碰着梁俊。梁俊反应过来,但碍于夕若烟在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一句话说得不当惹到了这位主子,自己宝贝儿子的性命可就不保了。无奈,只得一个劲儿的朝着柳玉暇暗示着,只期待着那一个肯定的回答。
方才才被人狠狠地坑了一笔,柳玉暇这会儿正是在气头上呢,越看梁俊越是不顺眼,只暗怪他送来的那一对罕见的鸡血石镯子太过招眼,不然又何至于会入了夕若烟眼,硬生生的坑了去?
这会儿竟是好了,不但镯子没有得到,自己的酬劳倒是被坑得一点儿不剩了,真是想想都让人气得胃疼。
长长舒一口气,柳玉暇也算是认命了,谁让人家身份不平凡呢,她又还能如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只怪自己倒霉了。
饶是如此,但再看向梁俊时,却已无了之前的那份殷勤,冷冷的扫过一眼,便径直走向了伫立在院中那风姿绰约的女子身旁,换上一副笑颜,讨好般的道:“夕御医,不知这会儿可以去看看梁公子了么?”
回头瞧着那一张瞬息万变的脸,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呢,转眼间就雨过天晴了,如此快的速度,不去变戏法还当真是可惜了。
强忍下心头的笑意,夕若烟转头看向梁俊,淡淡道:“带路。”
梁俊心中大喜,忙应了声“是”,便赶紧吩咐管家先去前头准备,自己则一路领着夕若烟往着梁钰的住处走去。
因着梁钰是独子,梁俊对于这个儿子可谓是到了溺爱的程度,偌大的南院只有梁钰一人居住,婢仆无数,装横更是无比华丽。亭台水榭,曲折回廊,无哪一样不是费了心思布置而成。
也难怪会养成如今这不学无术的混账性子。
对于这种人,夕若烟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的。
莫说梁俊如今的身价不低,就算是富可敌国,但就依着这种教育儿子的态度来看,梁钰要是能够成材,那也是不知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求来的。
无暇去欣赏这沿路的装横布置,夕若烟一路都催促着梁俊快些走,有时嫌他走得慢了,甚至直接就跨过他往前走去,等到了岔路口再询问方向。
几人快走着来到南院处,刚一进院子,里头的骚乱声顿时便传进了耳内。
夕若烟不乐的蹙起了眉头,看着已经乱作成一团的院子,粉嫩的唇瓣紧紧的抿着,俨然一副将要发作的模样。
柳玉暇拦不住,率先跑到前头去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真的吓了一跳,“哎哟,这梁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追着那些个婢子跑?”
院中,数个婢子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而在身后追着她们之人一身白色里衣胡乱的穿着,头发蓬乱,赤脚踩在地上,口中也不知呜呜的叫着些什么,就只顾着一直追着那些个婢子跑。两边站着的小厮想上前去阻拦,可还未上前去,梁钰却仿似知道了有人在靠近一般,一回头一张牙,白森森的牙齿露出,生生地将那些个欲上前来的小厮给吓得怯步退了回去。
梁管家正急得不行,眼瞧着梁俊等人过来,也顾不得了,赶紧跑上前去着急的道:“老爷,少爷他……他又犯病了。”话语间无不有着无奈与心疼。
梁俊更是焦急到不行,可梁钰如今这样子也着实是叫他瘆得慌,想要去求助身旁的女子,却又不敢贸贸然上前去开口,一时间急得整张老脸都皱成了一团,连连叹着气却又无可奈何。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院中那你追我跑的场景上去,柳玉暇悄悄退回至夕若烟身旁,以手中丝帕作掩,低声道:“这梁公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的病症,如此癫狂,莫不是中邪了吧?”
柳玉暇不懂医,看如今梁钰这逮人就咬的模样,哪儿还像是什么正常人,心中难免会是认为其中邪了,而且,看样子还是病得不轻咧!
夕若烟闻言回头去斜睨她一眼,再看向那几近疯癫的梁钰时,两道柳眉紧紧蹙起,“他不是中邪,但倘若再如此下去不加以制止,怕是不好。”
“难不成,你是已经知晓了他是何病因?”言语间皆是满满的震惊,这还没诊脉呢就知道了,果然神医一门不是浪得虚名。
柳玉暇十分赞同一般的点了点头,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回头,身旁却哪儿还有什么影子。再看时,夕若烟早已大步流星地朝那院中走去。
院子里的闹剧仍在上演,发了疯的梁钰追中府中的婢仆们四下逃窜躲避,一时间整个南院都闹得不可开交。
夕若烟朝着梁钰的方向快步走去,待至临近之时,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珠钗,迅速对着梁钰的哑门穴便是准确无误地刺下。霎时间,原本还张牙舞爪,张口欲咬人的梁钰,立时便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整个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梁俊远远见了自己儿子倒下,心急如焚地跑上前来,抱着自己儿子在怀中就是一阵呼喊哭泣,好不悲伤。
夕若烟有些烦了,沉声道:“不想他死就赶紧给扶进屋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