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为民是说笑话,干部们都凑趣的笑起来。
孙金贤就虎着脸假装批评马建国。说他太不会帮乡里要资金要政策了,林市长都开了口,你还不赶紧的敲钉钻脚?又趁着话头向乡村干部们介绍,林市长已经走遍东川市下辖的每一个县,市辖区所属的每一个乡镇,到咱们云山乡来,就是要为大家解决实际困难的。
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又不太露骨。又把林为民恰到好处的捧了一下。
林为民也就笑着跟村干部们寒暄,他穿件半新不旧的藏青色羽绒服,脚踩大头皮鞋,一点也没有市长的架子。
草垛后边的齐然就忍不住偷笑,林为民平时衣着也是相当考究的,风度极为儒雅,下乡时穿的这身想必是特意换过的。官场上嘛。到什么地头唱什么歌,谁不作点秀呢?比起那些连作秀都懒得作的家伙,那真是好得太多了。
像这次吧,听说市领导要来,齐然头一个就想到了林为民。市委书记陆原在运作调省里,市长江山只会和企业家们座谈,最多在市区摆点访贫问苦的姿态。人大政协的老同志们身子骨要紧,更不会下雪天往这穷乡僻壤跑。
“那位,就是林嫣的父亲吗?”宋剪梅也寻思着,看看身边的齐然,少女就轻轻咬了咬嘴唇。
鲁俊浩更是吃惊,碰了碰齐然:“不会吧,你认识林为民?你真的跟林嫣……”
“我去过她家,”齐然假装满不在乎,心里面却非常得意,尤其是表哥惊讶的张大嘴巴之后。少年胸中的骄傲便如野草般生长。
看看林为民要往村里走了,齐然抓把雪捏了个雪团,瞅准位置扬起手臂,将雪团往那边远远抛去。
小伙伴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雪后初晴的湛蓝天幕之下,雪团高高飞起,上升到抛物线的顶点以后往下坠落,在众多乡村干部错愕的注视下,啪的一声砸到了林为民脚下。溅起一蓬细碎的雪花。
“哈哈,有种来追我!”齐然笑着从草堆后面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好像后面有人追着用雪球砸他。
马建国看见又是这小子捣乱。顿时火冒三丈。毕竟是农村干部,作风没那么细致讲究,当着市领导的面就大声训斥:“你小子干嘛来的?给我滚一边去!”
谁也没想到,林为民反而笑着走上前两步,一把揪住跑过来的齐然,“跑什么跑?打雪仗好玩啊,看你这一头汗!”
齐然假装这才发现林为民,讪笑着抓抓头发,叫了声林叔叔。
马建国愣了,原本举起来指着齐然的手,僵在半空还没放下来,那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林为民给乡村干部们介绍:“齐然,我老朋友的儿子,跟我女儿是同班同学。”
跟着林市长过来的秘书、司机和市政府干部就窃笑,看你们这么熟,真的只是女儿的同学吗?只碍着上下级关系,不好当着大家开这种玩笑。
牛逼大了!鲁俊浩看见齐然真的和林市长有说有笑,兴奋得一拳砸在手掌心,和俩女孩一起走了过去。听说是市长,鲁茜茜有点小激动,宋剪梅却情绪不高,有点儿走神。
林为民也认识鲁俊浩,和他寒暄了两句,但是态度就有点细微的差别了,不像跟齐然那么熟络。闲扯几句,林为民还以为这是齐家鲁家到乡下走亲戚,就问齐思明、鲁卫东在不在这里。
“没有呢,就我们几个,”齐然顺势指了指宋剪梅,“她是我班上同学,就住在这里,父亲瘫痪在床,家里挺困难的,我们专程过来看她。”
齐然扯了个谎,三兄妹本来是过来玩雪的,他故意要这么说。
果然林为民一听就来了精神,“哦,这么说小宋也是林嫣班上同学嘛。你家在哪儿,带叔叔过去看看,好吗?”
马建国一张老脸顿时拉成了苦瓜,外甥刚才还在那儿要揍齐然,他这个村支书也没说句公道话,要是宋家或者齐然随便来几句,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于是连忙说宋家住得有点远,路也不好走,领导车马劳顿,不如先去村委会休息一会儿。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走几分钟就到,”齐然一边说一边偷笑。
“远也要去,近也要去!”林为民大手一挥,不容置疑。
马建国那副表情就精彩了,可惜这里人多,要不他真的想朝齐然打躬作揖:我的小爷,嘴下留情!
宋家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王秀云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听齐然说有贵客来,她敏感的意识到这也许对自己这个家庭很重要,但又疑疑惑惑的不敢相信。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个齐然说的就能作准?把马老爷子得罪狠了,我看咱们家在凤顶村待不住,”宋仁义在病榻上唉声叹气。
呀,还真、真来了!王秀英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因为她看见大群干部正朝自家走来,中间众星捧月般围着位领导,齐然正和人家有说有笑!
林为民在宋家待了半个小时,主要是嘘寒问暖拉家常,问到宋仁义是在西岭新城建设上受的伤,他就不再继续追问细节了——西岭新城是江山的政绩工程,林为民不想在这上面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宋仁义似乎也不是很愿意深谈,看样子还有点紧张。齐然也没细想,只在肚子里暗笑:宋剪梅这么有骨气,无论在谁面前都不卑不亢,她爸爸却当着领导的面就放不开,缩头缩脑的。
马建国一直提心吊胆的站在后面,林为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