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燕景行有个手下死了,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死是常事,只是可惜他拼死带来的话没说完就遗憾地去了,留给他一大摊子事情去做。
前段时间到漠东镇,在赵全福家里发现他供奉的灵位和一张众人宴饮图。赵全福是来自中原的商人,当年躲避仇家追杀才逃到这里,燕景行早几年前认识他,毕竟他的经商能力还是不错的,两人偶有来往,但放置灵位的地方本就私密,不可能让外人去参观。要不是受他所托去中原找他来不及带走的亲人,并带回他爹娘的牌位的话,燕景行也不可能见到。
在赵全福哀痛地放好爹娘牌位忏悔时,燕景行又不好意思不交代声就走,只能等在那。随意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挂在墙上的一幅宴饮图,看着有些年岁了。
刚开始没往心里去,但当看到图中所画之人时,他才慎重起来。图中大约有八九个人,有两人他见过,一个是赵全福,一个则是当年陪那名手下回堡里的人。
当年王石是最后一批来到大漠的人,所以和中原那边的联系很密切。八年前被他派去中原查一些事情,谁知竟没了音信,直到一年后才身负重伤地回到堡里,当时陪在他身边的就是画中这个人,只是那时的他很狼狈虚弱。
因王石出现的突然,而且伤势不轻,身体很虚弱,只在他看向那人时简单地解释说遇上沙尘暴,在沙漠中呆了两天被他所救。看王石确实很敬重这人,这几天在沙漠中拼死相救,又陪着他找回堡里,是个仗义之人,燕景行命人将那人带下去医治,他则留在王石的身边等诊治结果。
谁知变故发生,王石突然口吐白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痉挛,尤叔快速地将银针扎在他身上几处保命穴位也无济于事,王石只来得及说出“主子令少主找到俞城子睿护他……”就去了。此时外面刚刚出去的人也来汇报说那人死了,燕景行出去看了下是同样的症状。
“似是中毒又不像,但这也不是传染症,不可能两人得相同的病又不传染。也许是某一种我不知道的毒吧。”尤叔上前检查了一番说着。
燕景行搜遍两人也只在那人身上发现干了的水囊,其他的东西应该都在沙尘暴中丢了。
王石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不该有事,而这人又是半路突然出现,并且还一路护送他回来,到底是敌是友他不敢肯定。两人同样的症状去了,肯定是吃了或者接触了什么东西,可惜唯一留下的水囊也查不出什么来。
还有王石身上的伤,看着是近几日留下的,应该是被人一路追杀退回来的,可能在寡不敌众时突遇了沙尘暴。等沙尘暴过去他死里逃生,刚好遇到那人。那么追杀他的人也有侥幸逃出的吗?是他们下的手吗?可是以尤叔的医术不应该查探不出毒因的。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谁连累了谁。
燕景行处理完王石的后事也曾想过查一下那人,可惜大漠太广阔,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如何去查,而且他此后的几年也被王石留下的半句话累得四处奔波,顾不上其他。
“燕老弟,真是多谢你将我弟弟一家找回来,还将我父母的牌位带来,我真是,我……”赵全福过了半响对燕景行说,可明显情绪不稳定。这人也是可怜,因很有商业头脑,又年轻气盛野心大,得罪了很多同行,被他们买凶追杀,所幸死里逃生被人救下,无奈在这里定居下来。这几年一直想找亲人,可惜当年他出事后家人也被他连累,四处奔走逃命,失去了联系。知道燕景行的能力后不得已请他帮忙,这才有了这些事。
燕景行劝慰了几句,看他平复地差不多了就问:“这幅画上的人是谁?”
“这些是我来这后的恩人和朋友们,以前恩人还在时大家经常在镇上喝酒聊天,自从恩人去了,我们就再也没聚过了。这幅画是我们最后齐聚时的宴会,是老贾喝醉后画的,他曾发誓不再作画,醒来时本想撕了,被我拦下拿回来了。”赵全福看着画像仿佛陷入回忆中。
“恩人?是哪个?”
“右手边坐在第一位的,叫喀岫,当年我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就是他救的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大漠人,去中原游历的。我无处可去,看他为人随和又坦诚,就跟他一起来到这,后来在这个镇上安稳下来,也通过他认识了很多真心朋友。”赵全福说,也许很久没和人谈过喀岫了,一说起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燕景行知道了这个喀岫是个文武双全的刀客,为人正直坦荡,交游广泛,结识了很多不同领域的人,豁达随性,待人真诚。而他正是喀漠的第三孙,也是如今喀村村长的三弟。当年本是要继承他爷爷的遗命回喀村当村长,后来却英年早逝,令一众朋友不敢置信。
“那这个人是谁?为人如何?”燕景行指着一人问。
“他是陈扬,当年是喀岫将他从狼群中救出来的,虽然比喀岫年长,却执意认喀岫做了大哥。这人不识字也有点莽撞,但很讲义气,力气也大,很是护短。”赵全福看着画中的陈扬笑着说,“他当年闹过不少笑话,不过他被人笑了也不在乎,反而觉得自己让大家高兴了还挺开心的,算是大家的开心果。”
“那你知道他后来的事情吗?”
“后来啊,当年知道喀岫去了后,大家都不敢相信,纷纷去喀村求证。他的武功尽得他爷爷真传,怎么可能会从山坡上滚下去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