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滟湫睁开眼,看着身前被自己折断右手,面色青黑的楚洁。
楚洁今日有意无意地总围绕在自己周围,本就让她心生疑惑。原本以为她是想借着关心自己这个废物来博取众人的同情、怜惜和赞赏,赢个好名声,后来发现她想要的似乎远不止于此。
尤其是晚饭时,那种似有似无的注视让她想忽视都难。于是为防万一,楚滟湫在楚洁又一次靠近自己时,悄悄在她身上中下“阴阳双华”的药引。这可是余叔的得意之作,这两年自己又给改进了。只要楚洁远离自己身上的药粉五米开外,三个时辰后,药引的药效便散尽,于她自然无碍,否则,整个天合大陆就只有自己的解药可以救她了。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要远离众人那么远休息的一个原因。
可现在,楚洁还是毒发了。
楚滟湫只在晚饭结束后,趁着众人还在聊天忙碌时睡了一会儿,因为那时最安全。相反,入夜大家都沉睡后才最危险,是个下手的好时机。果不其然。
自己的内功练得还不错,如今可以察觉到八丈以内的呼吸,据此来推断周围有多少人,他们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而她距离众人不过十丈远。所以在察觉到有人向她这边靠近时,楚滟湫便开始运气,暗做防范。
楚洁的修为等级是修气三层中期,虽然比她这个三层初期的修为高,但她兼顾武修,真论起来,楚洁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再加上楚洁不想引人注意,毁了苦心建立起的形象,所以悄悄起身避过守夜人,来到自己所在的大石后,才驭水成刃刺过来。结果她却因气运周天,加快了体内毒素的发作。
楚洁本就毒发,如今又被折断右手,只能发出轻微的抽气声,不由怨毒地瞪向楚滟湫。
“你恨我,”楚滟湫肯定地说道,“可是为什么呢?你的诸多小算计我从未计较过吧,那这恨意从何而来?”
“是,你从未计较过,是因为你不屑与我计较,因为你从未正眼看过我。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我们二房从一开始就是庶出,到我还是庶出。从懂事起我就不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就为了出人头地,在身边人人都夸赞我的时候,只有你对我视若无物,那时你才不过几岁,对各种挑衅都无动于衷,因为你打从心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庶出旁支。”
楚洁激动之下气喘连连,深吸几口气又道:“这么多年我努力经营,让楚家内外提起我无不称颂怜惜。人人都以为我淳善柔弱、天真慈悲,连我自己都这么以为了。又是你,你竟然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伪装,可是你却当成什么都没发现般,依然不屑于我,仿佛我这么多年来耗尽心血的苦心经营只是一场笑话。那就让你死在被你轻蔑无视之人的手中,看你还怎么忽略我的存在!”
楚洁看着此时依旧淡然平静的楚滟湫,不由愤恨异常。这么多年的伪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但楚滟湫却让她从美梦中醒来。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还有对她的警告,她不甘心,也是心虚。只要楚滟湫消失,自己依然是那个悲天悯人的淳善小姐,受到周围人的怜惜疼宠。何况,这里是暝林山,死个人是最正常不过之事,她没有错。只是可惜,自己棋差一招。
看着她眼中无法消散的愤怒和不甘,楚滟湫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周围接连响起骚动声。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直接塞入楚洁口中,又将她右手接上,楚滟湫不再管她,径直朝人群走去。
“好难受啊,身上又疼又痒。”不少人睡梦中感到全身多处痛痒难耐,用手挠过后更是加重了症状,纷纷醒过来。借着火光,便见身上布满红肿、淤点,且肿胀逐渐扩散,吓得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明明周围都洒满驱虫药了,那这又是被什么咬的?”
看着地上洒落的药粉,众人疑惑不已。一些人耐不住痒意,上下挠起来,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而他们周围原本能稍微克制些的人,见此也受了影响,前后挠起来。很快全身都变得红肿斑驳,严重得还渗出血来。
“是飞蚁,但又与以前见过的有些不同。”楚滟湫视线落在火堆旁那只长了翅膀的黑蚂蚁上,它的个头很大,约有两寸长,应该是在林中变异了,难怪这些普通药粉不起作用。
“啊,你身上有好几只!”一人指着身边人喊道,随即快速起身走到旁边,离他远远的。
“你别过来,你身上也有!”旁边人见此也喊道,赶紧起身避开。
“你身上也有!”
原来他们竟然不知不觉间被变异的飞蚁包围了。天色本就黑沉,飞蚁又周身漆黑,周围全是风吹动枝叶的声音,没有人会留意到夹杂在其中那轻微的翅膀震动声。
“怎么办,怎么办?我最讨厌这些虫子了。”不少女孩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任谁与栖在肩膀上、手臂上的黑色虫子对视心里都不会舒服,何况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头、胸、腹,甚至能透过单薄微透的肚皮看清腹内一切,有人已经开始干呕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挠痒声、干呕声,还有疼痛难耐的闷喊声,众人一时手足无措。他们只以为身上带的药粉足以应付毒虫毒蚁,却没料到对这些变异后的飞蚁没有丝毫效果。而且飞蚁无处不在,数不清在自己身上有多少只,他们即便控水防御也是防不胜防,不过白白耗费自己体力罢了。
“将周围的火堆全烧起来,火光越亮越好。”楚滟湫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