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安在一旁听着这些暗自点了点头,作为大明的殿下,程孝廉没有因为军伍的劣势而责怪任何一位将军,因为他知道大明起步比较晚,所以底蕴比不上人家厚重也是正常的。
也没有因为手中掌握了掌心雷这种大杀器而沾沾自得,这就保证了他不会迷信手中的这种底牌,以为要得胜非它不可。天下万物,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无往不利的东西。
程孝廉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便有了不会输的资本,至于会不会赢,他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自己就算是跟他熬上三十年又如何?程孝廉当然不知道,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承安在这一刻已经决定将前途压在他的身上。
不过相比较之下,周培公的眼神就落寞多了,这些大明的人物个个特点鲜明,满心想要光复大明,要是让他选择,他宁愿对阵三十年前实力更加强大的南明朝廷,那个时候南明朝廷虽然人多,但是心思也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这支大明军伍已经有了了拧成一股绳的尽头,要比南明朝廷难对付多了。
程孝廉瞧了周培公一眼:“周大人,你觉得我们大明如何?要不要赶紧归顺我朝,现在归顺建功立业、泽荫后世可是唾手可得的。”
“哼,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三姓家奴王~辅臣?我周培公,生为大清之臣,死为大清之鬼。”
“罢了罢了,你所图的不过是问心无愧罢了,你为什么被砍了这条胳膊,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不过既然你孤身一人离开了西安城,那肯定是遇到了你也想不透的事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不妨仔细想一想想不通的事情是什么,再发下毒誓不晚。”
说到这里程孝廉的眼光已经飘向了远方:“我朝太祖皇帝曾经说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个朝廷本来就是该由汉人做主的,汉人读了圣贤书,自然有谦谦君子之风,那些外族只要诚心归顺,便不会受到欺压。但是外族人入主了中原便没有这么简单了,一来他们人少,为了震慑也要不停地杀人。二来他们必定想尽法子抬高他们的地位,来洗刷被称为四方蛮夷的耻辱,你觉得满清要杀多少人才能天下太平?”
周培公眼前猛地一颤,心思早就回到了那天的夜里,他对图海大声喊着:“是这场战争的胜利重要还是人命更重要?”
程孝廉笑着看了周培公一眼:“蒙元前车之鉴便在眼前,周大人莫要行差踏错,坏了祖上的名声。满清的皇帝确实很英明,但是图海难道不够英明么?他都默认了手下人出征之前大肆抢夺,毫不在意被抢的那些汉人能不能活得下去,这便是他们的局限性,当胜利与正义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必将选择胜利。”
程孝廉还没有搞清楚西安城那一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便不会拿图海征察哈尔的旧事来说话了。
康熙十三年察哈尔叛乱,图海率军远征,数万人所过宣府州县,抢得金帛无数。后世史学家对图海的这种做法给予了理解和肯定。可是没有人想起宣府一个府的无数生灵,哪怕一个人抢一户人家,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熬不熬得过北方漫长的寒冬?
他要迅速平乱,所以不在乎数万人的性命。程孝廉也打了这么多仗了,他肯定图海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但是永远无法理解。所谓平乱,不过是为了保护家园,如此做不过是保护了政权而已。
他要平定察哈尔本就有无数的法子,只是有的见效慢,有的太费力气,他要在康熙面前证明自己,所以便用了最直接的法子,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把宣府一府的百姓当做自己的百姓看待,程孝廉旧事重提便是要告诉周培公,你虽然尽心为他们办事,但是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
看着周培公黯然离去的背影,程孝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苦楚,看了旁边的陈承安一眼:“你说若有一日,咱们也碰到了这样的情况,我会不会拿一府的百姓来换得一场战役的大胜?”
陈承安笑了一声:“殿下心中早就有了抉择,所以这么多人愿意追随殿下,他们可不单单是为了大明这个名号,而是因为殿下虽然想要复兴大明,但是不会为了取胜无所不用,他们也知道跟着这样的殿下,前面的仗打得辛苦一些,以后平定了天下,日子也好过一些。”
“倒是你会宽慰人,人人都看眼前的好处,哪有人考虑以后的事情。”
“殿下,不管做什么事情,但求问心无愧便好,哪怕是输了,卷土重来就是了,殿下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汉高祖在殿下这个年岁的时候,还在乡下打架逗狗,殿下已经坐拥两省之地,比起他来可是厉害太多了。”
程孝廉笑了一声:“心思不用宽慰我了,赶紧想想法子吧,一个图海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孙思克,我都觉得这仗不好打了。”
陈承安挠了挠头:“我觉得咱们应该将扫北军全体调过来。”
“你是说防备在四川边境的袁将军?”
“没错,咱们当初留下袁将军不过是为了防备王屏藩,现在王屏藩的人头都被殿下割下来了,可以将他们调过来了,王继勇他们在攻打潼关,暂时不能调回来,否则无功而返不说,潼关只要在满清的手中,图海就有源源不断的兵源,现在满清虽然四面楚歌,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归是比咱们的本钱雄厚,要是打消耗战,输得肯定是咱们。”
程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