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嘎吱嘎吱”地嚼着梨,口齿不清地反问:“流苏以为呢?”
夏侯流苏含着笑,不再问这事,却问:“公子,那天夜里你填的半阙词后来可补全了没有?”说着,轻声唱起来:“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人未寝,敧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
周宣笑道:“流苏,你是不是常常吟唱我的诗词?你爹爹说那阙‘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是y词艳曲,幸好我解释说罗裳里面还有好几层衣裳,不是光光的,不然你爹爹就要一矛捅死我!”
夏侯流苏“扑哧”一笑,削好一梨,小口小口吃着,说:“公子,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周宣问:“你不累吗?不想早点歇息?”
夏侯流苏脸一红:“有点累,可是,可是不想睡,一颗心浮跃跃的。”
周宣道:“嗯,那是春心动。”
夏侯流苏大羞,快步出门,听到周宣跟了出来,心如鹿跳,慌慌张张道:“我要洗洗手。”前后一看,磨坊边有几级石阶通向水边,便走了下去,来到最下一级,河水已经齐着石阶。
周宣也走了下来,一起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脸,说道:“这水有点冷了,不然真想下水游泳,去年中秋前我在庐山一个小潭里游水,水太冷了,后来大病一场。”
两个人并肩坐在石阶上,脱了靴子和布袜,把脚浸在水里,凉凉的,真舒服。
不远处的岸边应该有不少桂花树,香气一阵阵传来,两个人闻着这香味,偎依在一起,象是醉了一般。
一轮明月高悬中天,河面细波潾潾,银蛇万道,“吱吜吱吜”的水碓声忽轻忽重,水流不息,它也不停。
周宣把夏侯流苏的一只脚搁在自己腿上,抚摸她裸露的小腿肚,雪白、结实、修长,肌肤细嫩得如凝脂寒玉,说:“这就是冰肌玉骨啊——流苏,那阙残词我一直无心续填,但是今夜我有了诗兴,这词是为流苏填写的,流苏在我身边,我就能续好——”
夏侯流苏身子紧紧偎靠着周宣,羞喜不胜,只听周宣吟道: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面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敧枕钗横鬓乱。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夏侯流苏感着词境,一时痴痴如醉,头靠在周宣肩上,听着水碓的“吱呀”声,竟是特别的安心,仿佛有周宣在,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打开,放松、放松,她睡着了。
周宣侧着头,看着夏侯流苏甜美的睡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象飞倦了的蝴蝶一动不动,只偶尔受惊似的一颤,真是惹人怜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