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偌叹了一口气,扪心自问:是的。她的自暴自弃和他有什么关系?眼前的这个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自己何必自取其辱呢?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这个女生也太不知好歹了~
安偌简直是无法忍受,气呼呼地转身离去。可是,他朝前走了几步远,心头忍不住却回想起她的种种事迹,若有所思。又忍不住安慰自己:她不就是这样的一朵奇葩吗?她不会顾忌任何人的面子和尊严。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生气?而且,我一定可以拯救她的。我生气,岂不是证明我无法让她改邪归正呢?
一想到这,怒气居然烟消云散?!
于是,他迅速折了回来,解释道:”你让我滚我就滚。我也太没面子了。”语毕,面上一阵绯红,似乎自己也不是特别信服这个理由。
接着,他看着简心,仍然不死心地追问道:“你还是跟我一起回教室吧!叶雨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他原本就是极少生气的,哪怕真生气了,也能理性地克制。何况,他就想在这个奇葩的少女身上展现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他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她!
“……”简心不语,内心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她深深地低下头,由于疼痛的生理反应,泪水倾泻而出。心中明了:安偌必定是不达目的,不会放弃。虽然同桌只有将近半个月,她也是很了解他的为人。看来,她只得想出另一个法子:你不走,我走。
简心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剧烈的疼痛感从心脏处蔓延开去。此时此刻,她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她只好咬紧下唇,免得自己失声叫了出来。她的双手撑着那块石头,挣扎着站了起来。站起来的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几欲栽倒在那一池湖水中。
在一阵摇摇晃晃中,她站定了。影影绰绰的树影笼罩着她全身,唯有一抹月光照射着她的面庞,眼底已经是湿润一片,清晰可见下唇那一抹殷红。
站定后,她的右手依旧捂着心脏,却是一言不发,亦没有看向他。而是向右微微侧了身,避开了他视线的光芒。她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朝着小树林的深处前行。天旋地转中,她都分不清此时眼前的是树,还是石头,还是湖水,只感觉一切都变得模糊,极其虚无缥缈。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安偌眉头一皱,他清楚地知道她现在所朝的方向并不是女生宿舍的方向,更不可能是教室的方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去的地方跟你有什么关系?”简心回道。她并没有回头看他,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双脚似吊着千斤重的铅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正要歪斜倒地时,她的左手见势扶住了身旁的一棵玉兰树。这才没有狼狈地倒地。与此同时,她猛烈地晃了晃头,企图让自己再清醒片刻。
闻言,安偌的脸色再次变化,阴晴不定,这句话分明是自己刚刚说的气话。她却以这样的方式回给了自己:字字见血,句句戳心。
他抬起眸子,看向不远处正孱弱地倚靠在树旁的少女。一层月光的清晖悄然跃上她乌黑的发丝。斑驳的树影星星点点地洒遍她全身。
“你是我的同学啊!我有义务负责你的安全。所以,你去的地方和我还是有关系的。”安偌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思考了他和她的关系——他和她是同学啊!
“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吧!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陪你去。”安偌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很合情合理的理由,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自信。
对于简心而言,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昨天晚上也有一个男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安偌的理由太过牵强,甚至官方!
看来男生天生就有一种正义的使命感吧!简心觉得大概如此。
此时此刻,她的脸色惨白,下唇渗出的丝丝血液衬托的整张脸阴森而恐怖,扶住树的左手猛烈地颤抖。窒息的魔爪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待她缓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容,冷若冰霜似地反问:
“我要去的地方是地狱,你会陪我去吗?”
话音刚落,四周显得静谧而阴寒。树林中簇然绽放的朵朵纯白的广玉兰。此时此刻,如那奈何桥旁盛开的死亡之花。寒意料峭的夜风拂过,安偌忍不住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消极轻生的话来?
她的意思是要他陪她去死吗?
清冷幽寒的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周身的空气中混合着浓郁的花香,伴随着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一抹月光透过树的缝隙,照射在简心那双眼睛上,只见得她眸中凛冽的笑意更甚。唇边的那丝血液仿佛红色妖娆的雾气。
她心中知晓了答案:这回,他会知难而退。而自己也正欲离去。然而,背后却传来他铿锵有力的话语,生生地扼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如果你不和我回教室,我现在就从这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安偌思忖良久,才想出了这样一招妙计。既回答了她刚才的那个问题,又能让她陷于道德的泥淖中:她不可能让自己跳下去吧?这样,她肯定会乖乖地跟自己回去。他就不信征服不了她!
“那你就跳下去吧。”短暂的沉默过后,简心一字一句地道,每说出一字,已经是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