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人这剑肯放到咱这儿来一转悠,那可就是给咱这小会那天大的脸面。不说远了,就单侃这几年这剑那行情,呵,到哪不是卖啊?到哪不得有几个官宦老爷们儿惦记着啊?就隔壁城里那张老爷子,可不就因为这把剑跟自个儿的亲生儿子闹翻了,老爷子寻思着岁数大了把这剑收在自个儿里屋里收着放着,儿子又强说着一定要跟身边房里带着用着,爷您说说,不是这宝剑,还有哪个能扯出个这个道理?可话嘛又说回来了,人家那卖剑的主子可是个聪明的人儿,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就不是个会懂剑惜剑的主儿。就这剑的材质,那若真是给了个行家,你好生着用个二三十年那能不顺心?若是真卖给那张家那两父子,啧啧啧,那真是被他们摆整不了两年!”
店小二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两眼偷看了一圈还在场听着的人们,还没将自己投入到这故事里进去的,是越来越少了。
姜桓是其中一个。
他不投入并不是张家父子的故事并不能吸引他,相反,他对于每一天来到店前的几个小时都具有二十分的热情,而对于了解一把好剑的来历故事的机会也是二十分的专注。
但今天不同,对于今天的这把炬龙,萧桓的了解的要远远多于‘说书先生’,而他也第一次有了足够的理由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那些琐碎轶事上面。
就以往而言,虽说商运里叫得上名字的剑经过这小城时多多少少都会在这早会上吆喝一遍,但谈及交易,往往不是小手笔,也往往涉及到安全与隐私,难保不会有动歪心思的小贼或是不顺心的买家想在钱货交易时动些手脚。
因此,其实真正能拿到店里来“见光”的剑,往往很少很少。但凡稍微有些名头的,从起商量到交易,往往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这个地方可以是店内的包厢,墙后的暗室,也可以是城北的桥头,城西的街口,原则就是一个,除卖家与买家知道交易的细节外,交易的其他的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有时街头看上去推着半车卖大米的“农家人”,说不定就是今早在集市中托人卖剑的神秘的卖家,而一口气买下一大袋的“乡绅”,就是一掷千金的大买家,丢出的粗布钱袋里边全是沉甸甸的碎金子,而硕大的米袋的里边,自然就是名贵的宝剑。
在今天以前,尽管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店里都有各种新奇好剑的消息,但其实萧桓并没有机会真正能够目睹过真正符合他心中对于“宝剑”定义的任何一把剑。拿到店里的剑中大都只是一些——用店小二的话说,凡品中的极致。但再极致的凡品终究也只是凡品,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传说故事,更没有那么多的狭义豪气。没有充实灵魂的剑终究是算不得好剑。
但炬龙不同。从店小二说话时熟悉的眼神里,口气中,他早已明白,——即便不听店小二吆喝的具体内容,也即便那个人没有提前告诉他剑的来历,他也可以单单从店小二的语气中就明白,明白这一把剑,炬龙,是真正的,当之无愧的好剑。
而后天清晨的城郊外的南森林,就是这把好剑的交易地点,也是萧桓将真正意义上地目睹人生中第一把好剑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他想,为了后天一早,甚至是要在天亮前三个时辰赶到,他必须要在明天的清晨就出发,而为了要在明天的清晨精神饱满地出发,今天的他就必须尽早地回家收拾好一切。这是自己步入江湖的第一步,萧桓希望将这一切都弄到尽善尽美。
“多带一点吧”“哎,这个也多装一点”
和蔼的声音下,中年女人不断地将一些干粮与首饰往萧桓的包裹里塞。
“娘,这个首饰就不带了吧,我是去读书,过去也没什么用啊”
“哎哟,带着嘛。五年嘞,指不定会有多少花销的”
“这不是带了银子嘛,喏,这么多,咱东边的那个老屋子卖的钱爹全都装我袋子里了,前几天不是算过嘛。每年交的银子外还能剩下好些,指定够吃喝的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年头,外面可比不得家里”中年女人说着又从盒子里翻出一条首饰塞到包裹旁,“就咱城北边那几个村子,就听说又在闹饥荒,再往北走就那又饥荒又打仗的就更乱了,到那儿了这银子值多少钱谁说得准呐,还是带着点金的玉的的玩意儿妥当些”
“哦”
“这到了那儿,万一的有个钱不够的就用这些玩意凑,吃吃喝喝是大事,不能委屈了自己,”
“哦”
“旱路上呢就吃些干粮,遇到有领队叫歇脚的地方呢也给自己弄两个热食,别舍不得银子”
“哦”
“再说,“中年女人眨了眨眼,带着笑意看着萧桓,说道”万一在那儿碰到一两个中意的姑娘,好歹你给人家也有个送的,不至于人家嫌咱小气”
“.…..”
女人走后,萧桓陷入了沉思,这家夫妇对自己很好,其实说是非常好也不为过。此刻的他有点内疚,萧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欺骗了他们。
他是去读书,清泉山上的是远近闻名的书院,但那里不光是教书的地方,更是三大江湖势力,听谢雨林,龙泉山庄,以及南阳军府联合培养年轻江湖青年的地方。那个地方教书,也教武。
他去清泉山是明早出发,但不是和领队一起,准确的说是和他同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