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入了考场,接下来便是聆听杨学政的训话,拜孔子像,领取试卷。院试分为两场,第一场正试,第二场覆试,考试时间一共三天。
与之前的府试不同,院试的考舍不是考生随意挑选,而是固定了的。从杨学政手里接过试卷,纪午乐不可支的笑弯了眼。暗道:广字十八号!排这么前,一定不是臭号了!他府试坐的臭号,把他臭得饭都吃不下去,这回参考,他最害怕的就是分到臭号。
看着广字十八号的粉牌,纪午傻眼了,他的号舍挨着的不是茅房是什么!很不幸,他又一次坐到了臭号。
“娘的,运气也太背了!”,纪午黑着脸嘀咕。经过他身边的考生同情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戏谑,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认命的坐到自己的号舍里,纪午欲哭无泪。点上蜡,迫不及待的打开试卷,开始审题,发现试题与贺知府给他的题完全不同,安心的同时他又有些失望。
正试考不外乎墨义帖经、策问和诗赋几类题,题型少可题量大。
题量最大的是墨义和帖经,此次一共有六十条。不过众所周知,墨义和帖经是所有考题中最简单的题目,考生只要熟读四书五经和各类注释便能作答。这对纪午来说没有难度,唯一要注意的是避免写错字别字。
纪午才答到第二十道墨义题,隔壁的茅房便开张了,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人差役领着考生入茅房,味道越来越浓,纪午撕下内衫布条,塞住鼻子,微张着嘴呼吸。
午时由衙役统一放饭,菜色不错,有肉有菜,纪午被熏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不过想到接下来答题是件既废脑力又费体力的事,便逼着自己把吃了一半饭菜。
策问共两题,方略策一题,时务策一题。主要考的是人事政治,要求考生应题作文,并有硬性规定,文章不能少于两百字,亦不能多于三百字。纪午仔细阅题,先在腹中走一遍腹稿,再在草稿纸上写出粗稿,几经校对修正,确定文章符合主旨,且没有犯忌讳的词,最后才誊写在答卷上。
誊完一道策问题的时候天便黑了,考场各号舍都点燃了蜡。纪午知道自己不善作诗,便连夜把剩下的一道策问题誊写完才收笔。八月天白天黑夜的温差很大,白天热湿衣衫,夜里风一吹,倒生出几分凉意。院试提供了薄被褥,不过很少有人会用,因为被褥脏得很,还一大股子怪味儿。纪午不不怕脏,把褥搭身上就睡。
半夜起夜,纪午看到还有好些个号舍点着蜡。突然听得他隔壁的广字十七号里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随后有传出读书声。
“抓起来”
纪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说梦话的考生被压抑塞了嘴巴抓走,理由是大声喧哗破坏考场纪律,以及涉嫌作弊。这大概是史上最冤的考生了,说梦话又不是个人能控制的,纪午为他感到可惜。
次日卯时纪午便醒了,离正午交卷还刚好剩一个上午。认真看了诗赋题,要求考生根据要求作五言绝句一首,七言律诗一首。
纪午熟背唐诗宋词、乐府诗,把当朝大儒的《诗词攻略》也背了个滚瓜烂熟,可偏偏于诗词上他就是不开窍。此时看了题,眉头隆成沟壑,又是抠头皮,又是抓耳挠腮,个把时辰过去,连个腹稿都没打好。
正午收第一场考卷,放第二场考卷。
覆试难于正试,主要考的内容是时文、杂文、律法以及数算。题量少,可要求考生有很好的文学积累。
纪午被茅房散发出来的味道弄的心烦意燥,只草草吃了几口白饭便收了筷。正当他打开试卷时,就听见了一片吸气声。抬头看他对面的考生,都要哭出来了。看来考题出得颇为刁钻!
初略看了一遍所有考题,纪午立刻明白了对面的仁兄为何一副要哭不哭的作态了。试题的时文和杂文题都出的中规中矩,可律法题和数算题却出的颇为新颖。
考试里涉及到的律法题都是一个案件,然后由考生根据大郓律法判刑,并附上律法条例。考试的案件一般来说都是民间案件,不涉天家。可此次的案件偏偏出自天家。自古都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说易行难,千百年来又几个皇亲国戚是严格按律法来量刑的!这一题难就难在如何把握量度上面。一味按刑律答题,只怕会给考官落下刻板、死脑筋的书呆子映像。若太过畏皇权,判得过于宽松,又会给人谄媚不严谨的映像。
纪午在律法题上耗时良久,草稿改了一遍改两遍,最终在改过四遍后才誊上答卷。
最后一题是数算题,这道题考得非常务实,讲的是土地丈量的问题。题目不再是只有文字描述,还附上了图形。涉及到不规则土地和丈量步车,其中梯田图四幅,圆形图五幅,三角图两幅,规则四方形图有三幅,不仅牵扯到的数据多,更难的是还要用到归除开方。
纪午拉响了号舍里的铃铛,向衙役讨要了算盘。大郓朝的科举从不拘计算形式,筹算或珠算皆可。只是读书人历来不屑珠算,很少人会在考场上讨要算盘,整个广字号共五十六人,仅两个考生要了算盘,纪午是一个,还有一个是商贾之后。
纪午研习《直指算法统宗》,对丈量步车的运作原理非常熟悉,又借助归除开平方﹑开立方的珠算算法,纪午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轻松地拿下了数算题。
而再看纪午对面的考生,数算一题还是一片空白。此刻,纪午十分庆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