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吐下泻了小半夜,王也和郑琦两个不止拉的腿软屁_股痛,还受了风寒,在丑时左右双双发起了高热。次日天还未大亮,这二人的家人就央求老李叔快马加鞭地赶往附近的左二镇,寻求良医。
于是乎,纪午与他们便在左二镇分道扬镳,本该六人同乘的马车变成了纪午和兰丫的专车。
下了官道,马车走得越来越慢。离始阳府三十里外的广乐县有好长一段烂路,坎坷不平,车厢一路颠簸的厉害。
车轱辘突然经过一截石子路,纪午一个不小心就把脑袋撞马车上了。
“嗷疼死!”,疼得纪午眼冒金星,猛的倒吸两口冷气,棱角分明的脸上,眼睛、鼻子、嘴巴挤做一堆。
兰丫挪到纪午身边,抬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淡淡的说道:
“还好,就撞了个包而已,没破也没流血,过两天包包散了就好了”
“哎呦这马车坐的也太遭罪了!”,纪午一边揉着头顶的硬包,一边撩起车帘打望,不解的说道:“这广乐县虽然只是个小县,但好歹也靠府城这么近,几十年前还出过一个四品官员,怎么看着比我们生民县还穷啊!连条好道都没有!”
兰丫抬眸不赞同的看着纪午,她道:“我们县的路比这也好不了多少啊!如果不是庄大善人四处捐桥铺路,可能比这路还烂呢!”
庄大善人?纪午一听这名字就屁股疼,磨牙道:“你连个屁大点儿的清水镇都没出过,还能知道什么善人不善人的!”
“知道啊,戏台子上演着,大家伙嘴里说着。”
兰丫这边话音刚落,赶车的老李叔说话了。
“哎,庄大善人真是难得的善心肠,可惜他家里的亲戚黑了心肝,打着庄大善人的名号尽不干人事儿!”
纪午自打县试过后就没再听到有关庄有粮的事了,这会儿好奇的问道:
“咋了?他亲戚干啥坏事了?”
“是三月底的事儿了,庄家采石场出了人命案,一个叫马七还是马六的人被庄家的手下杀了。然后衙门的人又在采石场里发现了一个白骨坑,听说有堆成山的白骨,还有十来具皮肉腐坏的尸体。”,老李叔讲的气愤非常,额上都鼓着青筋。
“其实那个采石场的主人早就不是庄善人了,而是他的表舅子沈财源。采石场里的白骨案就是沈财源勾结巡检司头头干下的坏事儿!可恨的是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沈财源竟然打着庄善人的名义行事,这回彻底的败坏了庄大善人的名声!”
兰丫头回听说这么大个案子,她很感兴趣,隔着帘子大声问道:
“得死多少人才能白骨成山啊!那些人死在采石场里,他们的家人不会报案吗?”
老李叔重叹一口气,道:“报案,谁替他们报案啊,死的要么是叫花子,要么是孤家寡人的光棍汉子。”
纪午好看的嘴微微笑着,神情愉悦,倚靠着兰丫假寐,一路上听着她和老李叔的谈话。直到靠近始阳府城门口才安静下来。
申时抵达城门下,纪午没急着进城,而是让老李叔把马车停在路边。
看着还在为采石场白骨案唏嘘的兰丫,纪午捧过她的脸,认真而慎重的开口道:
“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兰丫不习惯纪午这样的触碰,她用力啪打使劲儿捧着她脸蛋的手,大眼睛狠狠瞪纪午一眼。
“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
纪午倒也听好,兰丫话一说完他就放了手。然后倾身说着悄悄话。
全程都是纪午在说,兰丫一言未发,朱唇紧闭,水灵灵的眼睛情绪交杂,好奇、拒绝、不解、嫌弃,最后一脸了然的盯着纪午长吁一声,道:
“我就说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让我跟你过一辈子,还突然对我那么好,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全是,我是真的觉得咱两都不是啥好东西,搭一块儿过日子应该不错,没必要再去祸害别人”,纪午倒也坦诚,
“这次府试,如果只看卷面成绩,我有很大把握能过。可是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一同参考的那些同县考生大都知道我那点混账事儿,我怕再来一个伍明经,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兰丫不知道纪午说的伍明经是谁,更不知道伍明经干了什么事儿才让纪午如此防备,但她听懂了纪午的意思。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别人知道你娶了个丑媳妇儿就会优待你了?”
纪午把姜二打听到的事儿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兰丫。
“这……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要试过才会知道。就算不奏效,我也没啥损失。”
纪午这轻描淡写的话惹火了兰丫,她鼓着脸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自私鬼!你是没啥损失,我损失就大了!到时候谁都知道我是个丑八怪了,对我指指点点,得多难堪啊!”
兰丫好像已经看到了以后她上街的画面:她没了长刘海,脸上那块丑陋的胎印明晃晃的出现在人前,街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每走一步,就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叫她钟无艳,骂她是丑八怪。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兰丫捂着眼角的胎印默默抽泣。
“哭啥?不就丑点儿吗?有啥大不了的,快别哭了”,纪午被兰丫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
“我跟你讲,世人多是庸俗的,只要你有钱有权,哪怕你丑成钟无艳,别人也能把你夸成仙女的。相反你要是无权无势却单单一副好皮囊,只怕也是红颜薄命。”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