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觅一顿,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三皇子赈灾时秩序井然,各司配合得当,宜阳才能这么快开始休养生息。他又何罪之有?”
殷霂在后面含笑开口,声线清越,不见颓意:“因为我生得比较倒霉。”
孙半山一噎,也只能说:“奉命行事罢了。”
南觅有些没听懂,饶是她再聪明,也只是一个远离政治漩涡的平民。她怎么知道在那权利中心里,有多少肮脏不堪的事。
南觅沉静地看着孙半山,她曾是真心要将他视为再生父母,是他同意她进药行,是他毫无保留地教她谋生的手段,是他给了长辈的关怀,是他努力救治东望。南觅很清楚那个孙大夫是他,这个杀手也是他,就像人有许多面一样。
她不能只要孙大夫,不要孙半山。
南觅抿唇,声音平静:“我心悦他,你们也要杀他吗?”
孙半山大惊:“你怎能……唉,你都不知道他是谁,你这样和投井无异!投井还能死个痛快。”
南觅垂头丧气:“唉,他长得好看嘛。”
殷霂在后面忍笑忍得十分难受。
孙半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孟博明一眼,孟博明满脸委屈。
踌躇半响,还是孟博明先开口打破僵局:“若是师父有意,你们早死透了。我们追随在后其实是保护之意。现在有三拨人在追踪你们的形迹,你们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孟博明又转向殷霂:“还请三皇子再警惕些,若不是因为南觅,你早已死在药行。”
殷霂冷淡疏离的双眸辨别不出情绪,只轻轻颔首:“这些人从何而来我已有头绪,毕竟有许多人惦记我这项上人头,过了这十数年,也该长点心思。”
孙半山十分犹豫地开口:“阿觅,这事你要再想想。三皇子不是良配,生父还造反,要不是过继给了圣人,现在小命都不保。而且你跟了他也门不当户不对,难不成要做个小妾。”
寥寥几字勾勒出一个人二十年的悲剧。殷霂神色自若,冷淡的视线投在空气中,不在意的模样。
南觅低头沉吟半响才说:“其实我和三皇子之间清清白白,同住只是逃命方便。不过我刚听师父所说,这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殷霂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还带些男人特有的暗哑:“碍了旁人的路,便是我的罪。”
此话一出,便是孟博明也面上也露出几许惭惭。
南觅垂眸揉了揉手腕,点了点头:“嗯,对于某些人,你光是活着,就让他十分难受了。”想了一会,南觅又担心地问:“师父抗命行事可有碍?”
孙半山洒脱一笑:“你活着便好。”
孟博明脸庞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此时门扉忽然被敲响,是笔椽不知何时来了:“主子,卓郎君那处……”
孙半山向南觅轻点头,留恋的眼神一扫而过,带着孟博明踩着窗户往外一跳。南觅吃了一惊,迅速到窗台一看,二人已消失在夜色里了。
南觅还怔怔地看着夜色深处。
笔椽在殷霂出声准许后失态地用力推门,一进门就跪下,磕得地板咚了一声:“主子!卓郎君和侯小郎君二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