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觅忍着腹中饥饿,提了个稻草垛往门口扔。稻草垛极轻,碰到门上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哒便落下来。转瞬即有人开门查看情况,南觅理直气壮地喊:“我饿了!我要吃饭!”
开了门,一阵风带来浓重的血腥气,那人同样蒙着面巾,粗声粗气地说:“荒郊野岭哪来的饭,老实点。”摔上门走了。
门开得很快,想必看守的人很谨慎,不因为她是女子而轻待。
门开的那一瞬她朝外看,门外密不透风全是黑衣人,关节穿着甲袍,手上均提着刀剑。一眼望去都是兵器的反光在眼前乱晃。几人排成一个整齐的阵形,有规律地在屋子四周巡逻。
如此多人她却没听到脚步声,说明这群人训练有素,脚步轻,武功也高。
明明在城内却骗她说在荒郊,也不给她送饭。走的是速战速决不留活口的路子。
南觅揉着手腕想,哪里有匪帮这么训练?难不成是军中人士。这是惹了哪路神仙,怎么看都不是她一介平民能对付的。好在她手腕绳索已松,趁机解了脚上绳索。想了想,这屋子四面徒壁,只能提一条绳索站到门口。
殷霂应当不会放着她不管的,如果他带人来救时与门口守卫纠缠,肯定有黑衣人进来拿她出去,不管是做人质还是灭口。她手上有绳索,就有了些许底气。
虽然好像无甚大用。
她摸了摸头发,如果金钗还在更好。只是醒来钗子就不在,可能被当做证明她身份的信物送去县府。
尽人事,听天命,南觅叹一口气。
心惊胆战间,听得外面开始骚动,奔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南觅握紧手中麻绳盯着门口,心中将盘算过了一遍又一遍,似要将门板盯出个洞。
霎时,门板被大力踢开,她旋身一躲,只听得一声:
“阿觅?”
南觅忙道:“是我!”
来者果然是殷霂,他倒提着一把窄背刀,背光站着,只能看清身上都是血迹,脸上未见伤口,有几点血溅在眉目间,更显得目似点漆。殷霂低喝一声:“来。”
此地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殷霂隔着衣袖抓住南觅的手,带她往旁边撤离。
不妙的是殷霂的帮手没有黑衣人多,而且各自为政,不像黑衣人往往几人一起行动,不过片刻已倒下了许多。
眼看着腾出手来追他们黑衣人越来越多,通往县城大路的道路被黑衣人埋伏,他二人只能转而从屋子后的深山跑。
山上像是许久未有人造访,一脚踩下去是深深的枯叶层,抬头是高耸入云的巨树。阳光斜斜落下,被参差不齐的树叶隔成一道道的光影,前方还能看见浮尘飘荡在光里。
可惜此时闯入林中几人无心赏美景,南觅更是连日未进水米,将将跑到半山腰就撑不住了。
好在前方有个空屋子,殷霂道一声:“得罪了!”将南觅扶入屋内。
南觅休息片刻,打量屋子,感觉这儿前不久还有人住,水缸里居然还有小半缸水。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匆匆解了渴又往深山里跑。
跑到狭窄湿滑的山道时,南觅的软底绣花鞋鞋底没有花纹,跑起来左右打滑,一时未稳往旁边山涧歪去。殷霂正与追兵缠斗,此时他竟然用后背接了追兵一刀,扑向南觅方向,二人一起滚落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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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南觅再醒来,匆匆忆起昏迷之前的事,已是暮色时分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鸟兽虫鸣。黑峻峻的深山里有一百种让南觅死亡的办法,而她只能选择去找殷霂。
一摸脚下是干硬的泥土,前方有个洞口。看来殷霂比她醒得早,应该是他将自己带到山洞来。
她身上只有酸疼感,却没有什么伤口。从山涧滚下来时……是殷霂将她护在怀里。一路用窄背刀砍向周围石块试图减速。他们才没有跌下来受重伤。
未过多久,洞口传来脚步声。随即有重物落地的撞击声,片刻,是殷霂点起了火。
猝不及防,一直看着那处的南觅与刚抬起眼的殷霂撞了视线。
“你可受伤?”
“你可受伤?”
一模一样的两句话从两人口中同时说出,又是同时,两人都失笑出声。
殷霂率先噙着笑意摇头:“并未。”
南觅却敛了笑意道:“可不要骗我,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在这深山里也活不成的。我……我可以去找草药,我认得许多草药。”
殷霂在火堆前坐下,升起的篝火将他的影子摇来摇去,他垂眸看向火堆,坐得端正:“嗯,不骗你。”
他皱着眉头盯着火堆,南觅以为他在思索如何逃生,谁知片刻后他抬起脑袋认真地问:“阿觅,你会烤野兔么?”
会自然是会的。东望有时嘴馋也缠着她要她烤肉给他吃。只是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工具?
殷霂见她点头,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亮了亮。南觅拿了匕首就处理兔子。
饶她是女子,这匕首握在手里也多了三分喜爱,匕首上花纹繁多,各色宝石嵌在上面像画龙点睛一样点亮整个匕首,处理起兔子也有吹毛断刃的手感。
不知宝刀会不会觉得它处理兔子十分屈才。
殷霂还像变戏法一样掏出各色调料,于是南觅奢侈地涂了涂蜂蜜,还撒了盐和孜然。再加上她苦练多年的烤肉火候,殷霂吃得食指大动,十分赏厨师脸。
殷霂眼尖,一下看见她手上抓出的血痕,面色一紧,罕见地失了风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