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的记得,与她相遇,是那年夏日的午后。
……
“张婶,楼上那个小子有好些天没有出门了吧?”
“我没有见到他出来过,成天躲在楼上,也不知道他吃的什么”
“你说他会不会是逃犯,到这里躲灾来了?”
“这…不会吧,他也没说他是干什么的,我看他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坏人”
“这年头,可说不准了”
“就怪我家那老头,你说贪这两儿钱干啥,算了,房子租都租给他了,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
楼下传来的议论声将躺在沙发上的他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不得不慌张的将双手撑在沙发上,这才不至于倒下。
夕阳的光线,连同它在江水中波动的光影透过窗户印在了他的脸上,他垂着头,没有穿鞋,赤脚踩在了地板上,墙边有一面有些磨花的穿衣镜,镜子里照印着他赤身luǒ_tǐ的模样,在家不喜欢穿衣服,这么奇怪的习惯连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了。
他的刘海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清理过了,若再长一些,就要将他整个眼睛都遮挡起来,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抬起手来摸了摸肩膀上睡觉留下的几条压痕。
窗口吹来一阵清风,将他的刘海吹起来一些,一双异常漂亮的柳叶眼露了出来,他甩了甩头,随后转身走到窗户旁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打开一本笔记本,略微沉凝后,他就动笔写了起来。
“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三,晴”
“到今日,我来到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我的记忆力变得很差,有时候差到连前一天发生过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不得不将发生的事记在本子上,离上次记事有半个月了,这一次为什么半个月才记呢,因为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每天面对的,是一张双人床,一张紫已经被我扣掉了一些皮的椅子,一个简单的挂衣柜,一面磨花的镜子,除此,无它,哦,对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留在屋子里的一只红色的小狗,我尝试着将它看作是有生命的,把它当作朋友,就在昨晚,我已经将它放在床头,陪我睡了一晚,在此之前,我本想买一盆植物,兰花,三角梅,或者多肉,任何品种都行,这样,我不必出门也可以看见清晰的绿色,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谁也不会想到,在西部的荒芜之地中,却有着一座如江南一般温柔如烟的小城,如世外桃源般存在着。
这里四面环山,与世隔绝,这里有古代通商留存下来的石板路,还有一排排布满青苔与爬山虎,早已看不清字迹的牌坊,有沿街贩卖古老手工制品的小贩,还有那些补了又补,位于小城中心的石头房子,这里,一切都显得古老而朴素。
这座偏僻的小城,似乎拥有着魔力,即使已经进入夏季,这个令人心生烦躁的季节,小城里却处处透着宁静,宁静得足以让人安定下来,即便是四处闹得人耳朵发痒的蝉鸣,到了这里,似乎也成了宁静之中的一部分。
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所江边要出租的小房子,房子还很新,应该是自己建的小洋房,房东是一个和蔼的胖老头,每时每刻脸上都带着笑,他是一个退休教师,房东太太即使到了她这个年纪,仍然还很有气质,不难想象,她年轻时候,一定貌美如花。
房东的儿子继承了房东的事业,在一所中学里当语文老师,偶尔会带着一家老小来老头家里团聚,他还有个女儿,这个女儿似乎从小就很叛逆,长大后嫁给了她在学校里的初恋,这一切,都是我不经意间偷听到的。
房东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散步,在我的眼里老师都是很有修养的人,住在这样的书香世家里,有一种住进了自己班主任家里的感觉,因此我时刻提醒着自己注意言行,但房东有一个我难以接受的习惯,不说也罢,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人无完人,这话一点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嗜睡,做的梦一个比一个长,就在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间大房子,里边堆满了我儿时的玩具,有曾经让我头破血流的纸飞机,有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一个用黄色气球扎成的玩偶,有一把烧焦的玩具□□,一只发条青蛙,一只画着孙悟空的风筝,还有那个每到晚上就会发光的音乐盒…
记得每一件到我手中的玩具,最后都会遭我摧残得破碎不堪,此时,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将它们收纳起来,如果再能看到它们,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窗外传来房东太太与人议论我的声音,我知道我的行为会引人非议,我不明白他们会如何看我,或许是奇葩?或者,怪胎?相对于这两个,我更喜欢他们说的逃犯,这正像我现在的处境,我逃避着一切,独自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城,没有人能找到我,而我也再没有一个朋友”
写到这里,门外忽然响起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他放下了笔,将笔记本合上,在衣柜里取下一条稍显幼稚的,带有哆啦a梦花纹的沙滩裤穿上,走出去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百褶裙的短发小女孩,她背着双手,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见到他开了门,小女孩便笑盈盈的对他说到:“乐阳哥哥,你还好吧,听婆婆说你有几天没有出去过了,你吃过饭了吗”
小女孩生得乖巧,清澈的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