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刚把空出来的药碗从夫人房里端出来,就遇着了傅恒。

方才还劳烦他引她入了内庭,被嬷嬷带走得匆忙,还未谢过,若是不谢未免太失礼数。

她便把托盘放在护栏上,轻轻矮了矮身子:“方才谢过少爷。”

没等傅恒回应,青莲就想寻回托盘走掉,傅恒是什么人,他自然看得清楚,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身一侧把她要去的方向堵了个严实。

“你在躲我?”

傅恒虽才十七,但身高已经五尺过半,显然是遗传了富察家男儿骁勇善战的好体格,在朱红色木色搭建出的走廊里,整个空间仿佛都狭小了起来。

“青莲没有。”

“那你为何如此瑟缩小心?”傅恒想不明白,“是我太可怖了?”

青莲慌神,赶忙否定:“不是!”

他没说话,等着她解释,空闲之余瞧见了她耳下的红痣,这点嫣红正好处在耳朵的阴影下,不仔细恐怕还看不见。

“少爷是人中龙凤,出身名门。”青莲补充道,“这样的出身,多少小姐们喜欢,青莲怎么敢靠近呢?若是被旁人瞧见我们俩靠得这么近……”

她知道傅恒不会随意生气,但是他现在才十七岁,要是少爷脾气来了把她卖出府了可怎么办……

“若是被瞧见会怎样?”

“这样的举止。”青莲狠下心轻推开少年,纤长的睫毛颤着,仿佛欲飞的蝴蝶,“不得体。”

说完之后抓着托盘就跑远了,他想喊都没喊住只留下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熏香的味儿。

傅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喜欢他,又不敢靠近他。

京城里的贵女们,或温婉,或风雅,或娇蛮,好似都是一个个模板里印出来的一样,这么多年看下来早就乏味,青莲这般矛盾的情绪掺杂起来倒有趣得很。

青莲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回了茶屋,见嬷嬷还等着赶忙把空碗放入盆中。

“嬷嬷,这些碗是怎的处理?”

嬷嬷见她轻喘脸也带着微红,煞是活泼娇俏,耐心回答着:“这些碗不用我们来清洗,有专门的粗使婆子负责。”又接着掏出帕子,“擦擦吧,瞧你跑了一身汗。”

青莲接过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嬷嬷笑笑,“谢谢嬷嬷了。”

“待会夫人要礼佛,我们就在屋外候着就是。”嬷嬷心善,不忘安抚青莲,“你不用怕,富察府里没甚欺负奴仆的事。”

她未答话,只是有礼地福身,心里腹诽着,以前确实没有,以后喜塔腊氏来了就有了。

傅恒嘴上带笑准备走回自己的院子,但总又觉得忘记了什么。

他路过回廊,瞧见了花园中开得正好的栀子花,突地想起了梦里模糊的种种。

皎洁的月夜中,微风荡起发簪上的流苏,梦中的女人一身水粉色旗装,已然梳着妇人的发髻,在层层栀子花丛下,隐隐约约看不着脸。

声音娇软中带着几分风情,柔柔地喊着他“夫君”。

傅恒最后才想起了梦中伊人的那颗痣,僵直在原地,这断断续续的梦,可能不是巧合。

“管家!”他回到院子,急急忙忙放下了手中的佩剑。

“少爷,有何吩咐?”

“前几年是不是有位大臣府中走丢了小姐?”

“这……有印象,待我去打听打听。”管家心中疑惑,但还是应了傅恒的事。

雍正末年,听闻有位大人老年得女,娇宠得很,奴仆为了报复把家中年幼的嫡小姐给偷偷摸摸卖了,最后弄得满城风雨,连太上皇都知晓了这事,那位大人找了几年也未找着,最后夫人伤心导致体虚早早离了世。

少爷这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状态提示:3.梦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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