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茉犹豫了片刻,羞涩地将手递进唐墨的手中, 借着他的力道准备站起身来。可是她身子刚一动, 腿上方才被砍到的伤口便一痛, 她“嘶”地抽了口凉气, 身子一歪又要倒下去。
唐墨丢了拐杖, 将她捞起, 两人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才算站直身子。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甄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还笑,腿不疼么?”唐墨放开她, 让她自己站着,然后弯腰去捡方才丢掉的拐杖。
甄茉单腿站立着,几乎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能离他这么近。他可是唐宁的大哥, 她最崇拜的人的大哥哎。
她看着唐墨, 傻笑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已经蹲下身子捡到拐杖的唐墨分明看到她努力往后藏的小腿上有血流了下来, 想来伤口应该不浅。
那边岑尚书已经被捉住,他叫嚷着手里有太后的手谕, 让唐墨不要以下犯上,唐墨直接命人将他的嘴堵住,绑起来丢进马车里, 驱车调头往回走。
唐墨来时也坐了一辆马车, 他让人将马车赶了过来, 停在他和甄茉的旁边:“我们马上回去,寻个医馆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哦,好。”甄茉转身单脚蹦上了马车,唐墨随后也跟着上去,同她坐在一起。车厢不大,两人的距离难免有些近,甄茉低着头,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快要跳出喉咙似的,脸上也烧得烫烫的。
“你有没有带帕子之类的?”唐墨问她。
甄茉立即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睡莲的帕子,举在他面前道:“有!”
唐墨伸手取了过来,然后轻轻抬起她受伤的那条腿,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我先帮简单你止一下血,一会儿到了医馆再让大夫重新给你包扎。”
“没事的,不用麻烦,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甄茉红着脸,看着低头为自己止血的唐墨,那伤口不仅不疼,甚至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自小腿传送至心间,叫她又紧张,又欢喜。
唐墨将甄茉送到医馆后,便命人去通知她的家人,而后留下两人保护她,便带着岑尚书离开了。
他这次捉住岑尚书并未通知李昱辄,毕竟此事涉及到太后,唐墨担心倘若岑尚书真的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李昱辄会碍于太后对自己的养育之情而对岑尚书手下留情。
就像他当初私自关押宋子云一样,他只是想为自己无辜死去的父亲找出真正的凶手,既然宋子云是岑尚书安排接近李云曦的,那么他必须调查出岑尚书这么做的原因,给黄泉下的父亲一个交代。
可是还未等他审问出什么,唐宁忽然从宫中跑回唐家找他,说太后殁了。
唐墨一愣:“怎么会?”
唐宁拿出一封信:“这是陛下给我的,是太后的绝笔。”
今天早上,李昱辄还未上完早朝,赵潜便跑去告诉他,太后便出事了。
李昱辄抛下百官急匆匆往太后宫苑中赶去,不一会儿,又命人将唐宁也召了过去。
太后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青灰,神态安详,早已没了呼吸。陈伯庸也在这里,应该是刚给太后瞧完,在唐宁看向他时,他摇了摇头,示意太后已经去了。
李昱辄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已经拆开,他已经看过了。看到唐宁来了,便将信递给了她。
唐宁接过来仔细看了,寥寥几张薄纸,记录了太后的一生。从她初遇梅郎到被迫分开,从她入宫假扮太后到身份败露,她说她对不起岑尚书,害得他剑走偏锋;她对不起李云曦,害得她承受**之后的痛苦;她对不起唐宁,害得她这三年饱受冤屈,还失去了父亲……
她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求李昱辄能放过岑尚书,求唐宁原谅李云曦,她用自己的死来偿还所有人的错。
至此唐宁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岑尚书安排宋子云欺侮李云曦,是为了报复先皇的夺妻之恨。可是偏偏唐宁倒霉背了黑锅,李云曦怨恨唐宁,太后为了李云曦的名誉给她出了主意让她给唐宁下毒,可是没想到却害死了唐宁的父亲。
父亲的死原来牵扯了这么多的人,先皇,太后,岑尚书,宋子云,李云曦,这五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父亲,可阴差阳错的,父亲的命却是因为他们而没的。
或许父亲的死不能完全怪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如今太后担下所有责任吞金而亡,那么接下来,她该去找谁继续去算这笔账?
唐宁抬头去看李昱辄,他屈膝跪在床边,孤独而哀伤,此时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这种情况下,唐宁也不好说别的,只是安慰了一句:“陛下,您节哀。”
李昱辄听见她的声音,却是身子一震。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唐宁,目光中透着沉痛与自责,他向唐宁伸出手来:“阿宁,朕没有母后了。”
唐宁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我看到了。”
李昱辄抱住她,唐宁感受得到,他在忍受着巨大的伤痛,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其实朕昨天晚上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虽然母后在信上没说,但朕知道,朕有些话伤了母后的心了。”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应了一声:“嗯。”
李昱辄抱着她,许久,才说:“你父亲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如朕这般难过?”
“不是。”唐宁轻轻揽住他,“我比你还要难过许多,纵然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