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老夫人反倒比之前更加平静,安然地靠在床头,她昏黄的眼中透着凛凛杀气。
坐镇王府数十年,她亲手扶持着儿子一步一步做上摄政王之位,那样大的风浪都曾经历过,这么一点小小的波澜她怎会经不起?只是,她终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六年前一步之差竟让她落到如今这样凄惨的境地,若说不恨,又怎么可能?
“阿弦啊!这个家,到底还是乱在了我手里,若是当年我肯多信你一分,如今的王府该是另一番境况了吧!”
看得出老夫人的失意,华青弦反倒显得淡然:“祖母,人生几十年,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
老夫人从来不是真的糊涂,大多时候她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一旦触到了老夫人的底限,华青弦绝对相信她会比自己狠上数十倍,经历过风雨,又传承着王府的无上权力。老夫人就好比是那睡狮,一旦醒来,必定血流成河,那些人以为自己会赢得了老夫人,殊不知,生死一线,她们早已半边身子都进了棺材里。
“可惜祖母没时间了,不可以再错下去。”
“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的态度与华青弦想象中不差分毫,这样的凛然与狠辣她已许久不曾在老夫人的脸上看到过了。或许,六年前当老夫人下定决心要将笙华郡主沉江时曾有过如此一般的决然,只是如今,老夫人的狠,也该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尝尝鲜了
“阿弦!你觉得会是谁?”
摇了摇头,华青弦神情坦然:“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相信祖母有办法让她不打自招。”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吧!也是该正正家风了。”
“……”
闻声,华青弦不语,只是抿起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好戏,就要开场了。
——润安居前,柳侧妃与庄觅珠不期而遇。
“听说今儿个骆大神医过来给老夫人看病了。”柳侧妃一幅心情极好的样子,和庄觅珠打过招呼后便与其并肩而行,庄觅珠眉眼微动,笑的意味深长:“有她在,骆大神医自然会过来。”
柳侧妃是什么样的精明人儿,一听这话便会出几分意来:“瞧瞧你这话说的,好似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似的。”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就有。”
庄觅珠笑笑地开口,却并不告诉柳侧妃之前自己偷看到的一切,想到骆惜玦将华青弦抵在墙角的画面,她鄙夷地扯了扯唇。她还真是小看了华青弦呢!居然连骆大神医也勾得上手,想那骁云将军才离开没多久,她就那样不甘寂寞了么?啧啧啧!
“阿珠,你这话是何意?”
庄觅珠不答,只似是而非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这么好罢了,咱们郡主是个有福的,身边的好男人可真不少。”
“哼!什么有福?不过就是天生水性杨花罢了。”柳侧妃算计了一辈子,最终却败在了一个华青弦手里,对她来说,华青弦的存在就是她耻辱的见证,是以,只要有机会羞辱华青弦,她必会不遗余力。就算不能在现实中将她踩在脚底,言语上也一定会极尽所能。
这话恰也符合庄觅珠所想,她笑笑,却不阻止,只提醒道:“小声点,让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嫁人后的华青弦现在不过是个将军夫人,比她这个王府的侧妃尊贵不了多少,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手若是伸进了娘家那是要被人唾弃的,华青弦要是真敢,她可不保证会不会落井下石。
“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老太太行。”
“老太太?”柳侧妃挑眉,神秘一笑:“呵呵!老太太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一听这话,庄觅珠眸色微动,试探道:“侧妃,你说老太太这病邪乎不邪乎?怎么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犯?”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个有心人啊!可不就在咱们王府里么?”闻声,庄觅珠诧异地看向柳侧妃:“侧妃的意思是……”
柳侧妃阴冷一笑,故意卖着关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华青弦不在的那六年,王妃几乎从未胜过自己,既然以前赢不了,那么这一次她也一定要让她输到再也直不起身子,一山不能容二虎,摄政王妃也只有一个,就算一辈子得不到那个位置,她也要用毕生精力将兰澜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润安居里,老太太靠在大迎枕上,脸上有着明显的病态,但收拾得妥当看着倒也挺有精神,她眯着眼,淡淡扫过面前的儿孙满堂,突然说了一句:“怎么看,都觉得少了人。”
一听这话,王妃忙道:“娘,王爷还在宫里处理政务,一时回不来。”
除了摄政王还在宫中处理政务没有回来,王府里所有人该来的人都来了,老太太这么一问,王妃自然想到老太太是掂记着王爷,可没想到,这一次她还真就猜错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幽然道:“我说的是青明和青硕,都出去好些年了,也该让王爷放他们回来了吧?我呀!老了,总想着儿孙绕膝,他们一走多年,孩子们也都嫁的嫁,娶的娶了,是该落叶归根了。”
这话一出,除了华青弦,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仔细算起来,自华青弦从吊子沟被接回,这是王府里第二次‘家庭大会’。不过,上一次的时候就缺了三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