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迪因为大家给送来的浮萍而高兴了好一会儿,可是,突然她的神情变得凝重而疑惑了起来,堂屋门口的刘长祥和刘东元也都神情紧张了起来,就连西屋里的徐素珍此时也感到了疑惑和不安,她嫁过来的时间短,对刘家村里的规矩还不是完全了解,比如现在正响起的锣鼓声是怎么回事?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此时的锣鼓声是四连响的,敲锣是要大家去村长家集合的信号,而这样子连着一下子敲四声意思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关于官府的。
“老头子!”周穆迪心里觉得发慌,无措起来。这会子刘长祥的一家之主地位充分地凸显了出来,周穆迪和刘东元都把依赖的目光定位到了刘长祥的脸上。
刘长祥神情镇定地说道:“让东元媳妇在家看家,我们去村长家看看吧。”说着,把手里的竹条放下,抬起脚就带头走了出去,周穆迪和刘东元连忙在后面跟着,刘东元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西屋的窗户喊道:“素珍,我和爹娘去村长家打听事情,你在家看家!”
徐素珍连忙跑了出来,却只追到了刘东元的背影而已,她的心里感到不安,眼神担忧的望了一眼刘东元的背影,然后把门关上、拴好,依旧回去西屋里织布,但是心情变得莫名地焦躁起来。
去村长家的路上,大家都在一路小跑着,互相打着招呼的后面总是要忍不住担忧地询问道:“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有人心急气躁地大声回答道:“缴税、服劳役、征兵!还不就是这三件事!”
这三件事如同压在大家心头的大石一般,大家顿时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急急地喘着气,眼神里带着关于命运的东西。
刘长祥一家人赶到村长家的院子里时,看到的是一副众人都低头默然的情景,只见院子里的上首坐着两个官差,村长正在给官差倒茶。
见着了官差,赶到的众人都默然了,谁也不说话,心情都十分沉重。此时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嘀咕声也听不到,安静里带着不寻常的凝重感。
官差的眼睛带着严肃朝着站立的众人不带感情地扫着,看上去十分威严。
“人都到齐了吗?”左边的官差对村长询问道,语气带着相当的倨傲。这两个官差在官府的衙门里不过是两个小罗罗罢了,但是他们来到村子里享受的却是官老爷的待遇,摆足了大官的款和姿态。
听到这样语气的问话,村人们敛下的眼神里有的是带着愤怒,有的是漠然,有的是害怕和担忧。
村长抬起头,现出一张苦闷的老脸来,面向众人,大声而和蔼地说道:“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左右,看还有人没来的吗?”
众人转着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过程里带着低声的交流和询问,一会儿之后,大家伙儿安静了下来,胆子大的人对村长大声地回答道:“人都来了!没有落下的。”像这样的全村集会,每家每户只要到一个人就足够了,并不要求全家都来。
“两位大人,各户人都来齐了,可以开始了。”村长刘德顺语调平和地说道,他面上的神情也是带着沉重。
“每家每户推出一个成年男子服兵役,其余的成年男子服劳役,服兵役的人今天就登记造册,一个月后动身;服劳役的由你们村长带着,后天一早出发,先去镇上的衙门口集合,再分配去具体的地方干活。”左边的官差语调严肃地、拿腔拿调地说道。“逃兵役者,举家发配边疆;逃劳役者,罚款三千!切记,莫忘!”
听了这样的话,大家的心里如同被重重地抽了一鞭,疼痛得无以复加。大家的眼睛里都不自觉地涌上了泪水,喉咙变得哽咽起来。
“家里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要怎么办?”人群里有人大声地问道,一边说着,眼睛里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官差回答道:“只有一个的只要服劳役就可以了,兵役就不用出人了。”
家中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人家听了这样的回答,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但是谁也没有高兴,谁也无法高兴。同村即同亲,大家都是连着根和脉的,谁也撇不开这份同甘共苦的情谊。服兵役意味着什么?离家、打仗、生死未卜、归家无期!
“都想好了吗?现在就开始登记服兵役的人名单。一户一户地来,不要争抢。”官差语气严厉,不带感情地说道。
妇人们一个个地都哽咽地压抑着哭着,他们既舍不得丈夫,也舍不得儿子,其中有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的。
“老头子!”周穆迪流着眼泪哭着,一手拉着刘东元,连忙又拖住了想要上前去登记的刘长祥,两只手都死死地抓着,生怕会松开了。
刘东元也伸手拉住了刘长祥的手臂,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此时也是泣不成声,哽咽道:“爹,让我去。我年纪轻,总可以回得来的。”
刘长祥瞪着刘东元的眼神像是能喷出火似的,恶狠狠地。他甩开周穆迪拉着他的手,抬起手就打了刘东元一个耳光,声音又脆又响,周穆迪看着都惊呆了,旁边的也有人关心地看了过来。刘东元被打懵了,说不出话来,他爹虽然平常面容严肃,喜欢训斥他,但这是第一次打他。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痛,刘东元伸手捂住脸,有些缓不过神来。刘长祥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周穆迪,周穆迪此时哭得泪眼朦胧的,对丈夫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