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楚慕的轿子停在了清逸王府之前,他下了轿,径直进门往左拐,苍堇跟在他身后提醒道:“主子,老爷子在观月楼等着您。”
楚慕的脚步顿住,黑暗中谁都没有看到他嘴角嘲讽的笑意,他没有回头,抬脚继续往射影楼走:“你去告诉他,小爷我吃饱了要睡了,没工夫见他老人家。”
玄色衣衫隐没在黑暗中,苍堇无奈,扯住苍玄的衣袖往前一推:“去劝劝主子!”
苍玄稳住身子,嘻嘻笑道:“主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劝得住他?”
苍堇惯常温柔善良的表情此刻一丝都找不到了,冷冷地盯着苍玄:“你去不去?忘了前几日的教训了是不是?!”
苍玄立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老爷子三年没有跟主子见面了,这次突然召见有什么事情吗?”
苍堇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射影楼在西,观月楼在东,中间隔了一个大大的湖泊,三年来,主子从来不会涉足东边半步,而老王爷也从来没有从观月楼走出来,父子不相见,好像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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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慕起得很迟,等他打开射影楼的后窗,却发现院子里的那几株白玉槐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次他的衣服变了,原本的灰白公子袍换做了深色。他靠着槐树,左手抱着右臂站着,他的眼睛没有看向这里,从侧面望去,楚慕却发现他的眉头一直是蹙着的,不由地有些好奇起来——
小家伙整天没心没肺的,怎么也会皱眉头呢?
昨夜的烦恼突然消失,顿时还有了恶作剧的心思,楚慕冷不防喝了一声:“谁在那里!”声音很大。
果然,走神的乔叶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却不想受伤的手臂撞到了树干,疼得她全身一阵哆嗦。
及至看到了楚慕,知道他故意耍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冲他吼,可是想起了什么,又死死压了下去,道:“小王爷起得可真早。”让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听了她的嘲讽,楚慕居然从窗口直接跳了出来,许是不习惯突然照在身上的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朝太阳瞥了一眼,可是等走到乔叶身边时却换了一副痞痞的笑脸,琥珀色的眸子晶晶亮:“怎么?小王起得早不早你也有意见?嗯?管得还真宽。”
乔叶的额头疼得直冒冷汗,虽然涂了老狐狸给的药,可是刚刚那么用力一撞,伤口这会儿肯定裂开了,她忍住全身的颤抖抬头冲他笑:“小王爷,今天……我能不能请个假?”
楚慕的眉头慢慢拧紧,琥珀色的眸子颜色变深,直直盯着她,笑容收敛:“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尝尽百草’有事情,师父让我早些回去,我在这里耽搁了一个时辰了,怕来不及……”感觉就像是一个待审的犯人似的,乔叶编着谎话,她要是再不走,肯定会疼得晕过去,皇家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她不能让他抓住她的把柄。何况,她的身份不能暴露——那抄家杀头的罪名,她可时刻都记得。等她部署好了一切,和娘一起从相国府逃出去之后,楚慕要是能够把相国府抄个底朝天,倒正好顺了她的意。
现在,还不行。
楚慕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乔叶被看得不自然,呵呵干笑着:“既然小王爷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小人我……我走了。”
转身,双手在宽大的衣袖内握得紧紧的,脚步尽量放慢,一步一步朝外走。
“等等!”受伤的手臂猛地被扯住,乔叶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你这个混蛋!干什么!”
“混蛋?”楚慕一怔,随即笑了:“敢这么骂本王的,你是第一个。”盯着她的手臂,挑眉:“手怎么了?”
乔叶知道自己失言了,咬了咬牙拿开他的手:“没事,小人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请小王爷恕罪。”呸,要是在现代,她至于这么没有言论自由吗?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都要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
“把袖子卷起来。”楚慕却不肯放过她,“你不动手,小爷就自己来了。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
乔叶愤怒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眼睛里都在冒火,咬唇一字一句道:“小王爷,请……请给小人一点……自由……”
“自由?”楚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自由是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跟小爷谈自由?”自由这么奢侈的东西,世间谁配拥有?
“我……”乔叶想辩驳,楚慕猛地出手点中了她身上几个穴位,她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不由地大急:“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慕扶住她站不稳的身子,冷哼了一声,索性一把抱了起来,径自朝射影楼里走去:“小王我能对你做什么?怎么?一着急,又忘记尊卑了,你你我我的称呼又出来了。跟炸了毛的小刺猬似的,也不怕小王我砍了你的脑袋?”
乔叶被他噎住说不出话来,炸了毛的刺猬?这是什么破比喻!不过,最后一句她还真怕,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被他抱在怀里,乔叶浑身不自在,自从爸爸去世后,再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妈妈力气不够,而她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服过软,一直倔强而独立,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决定的,个性如此,行事也如此。偶尔不顺心,果真会像炸了毛的刺猬似的对着武馆内的沙包出气。
“这会儿倒乖了?”见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