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情况已经如此一目了然,粟央宫的宫人却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甚至是皇帝的面如此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实在是太过猖狂了!
暂且不说这宋青刚刚才为齐国立了大功,皇帝也才刚赐下封赏,就光凭他是太子跟前的近侍,也不是能随便打骂的人,更不用说还打成这个样子了。这是连着皇帝太子的脸一起打了。而且还是用的重手!
刚才一路上粟氏一门的官员们已经在心中暗自计算好了到了粟央宫之后要如何将局面扭转,但是此时那粟氏一门的大臣们张了张嘴那些在肚子里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实在是这场面搞得太惨烈,也太难看了。就连他们都觉得粟贵妃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更不用说其他大臣官员们了。
此时不说话还好,只怕他们一开口,皇帝的怒火就要冲着他们来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了。于是,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
“粟贵妃。”一直没有说话的齐皇帝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是压抑着的怒火:“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粟贵妃这才缓缓地直起身来,看着齐皇帝,神情漠然:“没有。这个奴才,是我要打得。不,我不仅是要打他,而且还要杀了他。”
“不!娘娘!陛下!不是这样的!”那徐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里面奔了出来,扑倒在皇帝的脚下喊道:“皇上!是宋青以下犯上,在娘娘面前不称奴才!娘娘一气之下才......”
不等她把话说完,齐皇帝身边的近侍就忍不住打断了她:“徐嬷嬷。前日陛下下了特指,宋青行走宫中,可不行跪拜礼,可不称奴......”
徐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嘴唇抖了两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粟贵妃漠然的目光此时也发生了变化,看向了那边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宋青,心中发寒,她现在才惊觉,这一切都在宋青的计划当中,从一开始激怒自己,送一个把柄到她的手上,然后再到自残,然后引来皇帝和大臣们,一步又一步都是他利用自己的试探而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好啊!很好!”粟贵妃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目光盯向了官员中一直冷眼旁观的顾彦池,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顾彦池,你真是找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不枉你煞费苦心的苦苦找了那么多年!也不枉费当年皇后娘娘临死前对你的托付了!”
太子的眼神在她说出这句话的这一瞬间起了变化,却又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顾彦池也只是微微一笑,根本就不加理会。
“够了!”却是齐皇帝的耐心到达了临界点,喝止了粟贵妃:“看来这么多年你在这粟央宫呆的的确是太清闲了。”
“是啊。”粟贵妃忽然笑起来,她直直的看向齐皇帝,那笑中带着三分酸楚和七分讥讽:“这粟央宫是太清静了,如果祜儿还在,现在一定不会这样清静的,陛下您说是吗?”
齐皇帝狠狠一拧眉:“你......”
她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臣妾实在是太累了。要如何责罚,请陛下下旨吧,臣妾一定领旨谢恩。徐嬷嬷,扶我进去罢。”说罢那一袭消瘦的白衣就被徐嬷嬷搀扶着飘飘摇摇的消失在了内院之中。
此时正好御医赶到了,来得是老熟人陈御医,看到宋卿的样子也是吓得不轻,看到宋卿伤口崩裂的左手时更是拧紧了眉,说道:“这是怎么搞得?这伤口才结痂又弄成了这个样子!”
齐皇帝似乎被刚才粟贵妃提起四皇子的事情伤到了,脸上满是疲惫,他对太子道:“太子,粟央宫的这些恶奴,是杖毙还是如何,都交给你来处置了。朕有些累了。徐福,摆驾回宫吧。”
“是。”徐福连忙小心的扶着齐皇帝走了出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流了眼神,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不会就此作罢的,今日之后只怕这宫中只会有一位贵妃娘娘了。
一一跟太子打过招呼之后就都跟在皇帝身后走了出去。
顾彦池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却一直没有进去的元公公叫住了他:“先生,方才顾贵妃来过。没有进去,立刻就走了。”
顾彦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然后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宋青......还请元公公多照看着些。”
元公公弯身:“先生放心。”
“那我先走一步。公公留步吧。”顾彦池对着元公公微微点头,然后便朝着前面正在等着他的萧镇举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他的脚步就突然一顿,若有所感的回头望去。
下一瞬园子内就响起了太子冰凉的声音:“粟央宫所有参与此事的宫人,全部掌嘴五十,杖责一百,若还有命,送到慎刑司。”
一片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中,顾彦池缓缓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