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府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丫鬟将第二个托盘送上来。掀开红绸,却是一管玉箫,通体碧绿,在月光下散发出温润的绿意和淡淡的莹光,精雅别致。
孟先生指着托盘,笑道:“我再出一联,这玉箫是彩头。”接着便念第二个对子:“月月月明,月到中秋分外明。”
大家听了,立刻交头接耳,商量来商量去,一时难得佳对。水涵因刚才太过认真,心神疲乏,加上他本是为招贤而来,当下便不再应对,四下打量观察。
一阵喧闹声后,一位蓝衣少年走上前来,朗声道:“我来试对一下。”
水涵循声看去,见他年纪极小,约在十一二岁之间,衣饰简单朴素,却是一副气定悠闲、信心十足的模样,便在心中暗自赞叹。
却听得一人嚷道:“穷酸小子,这对子连我妹妹都对不出来,你有什么本事,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声音骄慢粗哑,正出自薛蟠之口。
那少年冷笑一声,也不辩解,朝孟先生作了一揖,从容念道:“山山山秀,山在姑苏格外秀。”
因为有叠字,此联极其难对。此刻这个少年将对联工整对出,极其难得。众人听了,都大声叫好,赞叹不已。有些人转过头,对薛蟠怒目相向,连声冷笑,薛蟠素来脸皮厚,神情依旧淡定如初。倒是他身侧的薛宝钗面子上挂不住,一张圆脸涨得通红。
丫鬟将玉箫送下来,交给那位蓝衣少年。水涵连连拍手,笑容满面道:“寒门中有此才子,当真不易。”
一旁的韩梦卿听了,不解地问:“以公子的才华,未必对不出来,此刻被这人占了先,公子怎么还这样开心?”
水涵微微一笑,道:“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一点都不了解我的性情?千金易得,一才难求。能寻得才华如此出众之人,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为被他抢了风头而生气呢?”说着,朝韩梦卿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到那边去看看,问清那少年的姓名住址。虽然他年纪还小,但能早些结识更好呢。”韩梦卿听了,忙点头自去了。
黛玉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侧过头,看了水涵一眼,在心中暗自赞叹,这个皇族子弟,不但毫无骄纵之气,还心胸宽广,如此爱才惜才,当真与众不同。
一时丫鬟端着第三个托盘,款款送了上来。杨知府微微一笑,并不掀红绸,只道:“这是压轴题的彩头,容我先卖个关子吧。”
众人听了,都好奇不已,目不转睛地盯着托盘看。杨知府转过头,瞧了孟先生一眼,示意他出题。
孟先生点了点头,轻咳一声,道:“此联意境悠远,读来让人浮想联翩。上联虽出,下联难求,不知难倒过多少人,堪称千古绝对。不过,今天来了几位与众不同的才子,想来必有佳句。”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方才念:“我的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各位试对。”
望江楼是为纪念女诗人薛涛而建,名气极高。江楼千古,暗喻薛涛诗名名垂千古,江流千古,则发出了时间流逝的感慨。情与景,字与词完美结合,难度极大。场中众人听了,都不由愣住了,议论纷纷,连称好难好难。
黛玉歪着头,想了很久,才轻声嘟哝道:“想到了。”
其声低柔,细若蚊鸣,微不可闻。但近处的水涵却听得清清楚楚,当下笑看着黛玉,温柔地道:“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黛玉抬起眼眸,见他一脸期待,便不忍拒绝,朝他点了点头,轻移莲步,上前念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声音轻柔似水,似一粒粒玉珠坠落到碧玉盘中,清脆婉转,悦耳动听。
此联对得工整,又应时应景,众人听了,都赞叹不已。水涵微微颔首,赞了几句,缓缓道:“我也想到了。”也上前几步,拉住黛玉的手,含笑念道:“凤凰台,凤凰游,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台万年,凤游万年。”念完,轻叹了一声,摇头道:“这个不好,不太工整。”
黛玉见他一脸不如意,很是不忍,略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计较,道:“我又想到了。”抬头看着水涵,轻声道:“听雨轩,听雨落,听雨轩中听雨落,雨轩三更,雨落三更。”
此联不但精巧工整,还将苏州第一酒楼的楼名镶入其中,且天衣无缝,更是难得。众人听得分明,都哄然叫好,掌声雷动。
水涵击掌赞叹,道:“对得真好,比我的强多了,受你的启发,我也再试对一个吧。”从容一笑,念几重,花落几重。”
旁人见他们从容应答,你来我往,都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场中静了好一会,方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孟先生拍案而起,激动地道:“公子与这位小姑娘如此高才,当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杨知府步下座位,细细打量着水涵与黛玉,频频点头,笑道:“两位的才华在伯仲之间,容貌气质亦同样出色,堪称金童玉女。”
听了这话,黛玉愣了一下,脸颊上不由自主地飞上一抹红云。水涵瞧着黛玉,脸上也闪过一抹暗红。杨知府含笑看着,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丫鬟将托盘端过来,将红绸掀掉,露出一个小锦盒。
杨知府唇边含笑,亲自打开锦盒。众人眼前一亮,仔细看时,却是一对南海珍珠,每颗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泽圆润,找不出半点瑕疵。珠光流溢,璀璨夺目,美纶美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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