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身侧的紫鹃,笑道:“第一件事儿,是关于紫鹃的。紫鹃跟在我身边多年,凡事都尽心尽力,与我情若姐妹。因此,我想请太太做主,将她的卖身契交给我,今后,她的事情,便由我做主,太太可同意?”
王夫人听了,忙点了点头,笑道:“这事情好办,凤姐儿,你将紫鹃的卖身契理出来,明儿个便给大姑娘送去。”
紫鹃闻言,看了看黛玉,自是感激不已。黛玉轻轻摆手,笑了一笑,侧头望着凤姐儿,道:“好了,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儿,凤姐姐,省亲之事,若要处理周全,到底还差多少银子?”
凤姐儿听了,正欲开口,薛宝钗忙道:“书房的人已经核算过了,若是能有十四万两银子,便足够了。”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冷笑不已,好家伙,一张口便是十四万两银子,真将她当成傻子了吗?
当下黛玉轻轻挑眉,神态悠闲,话锋一转,道:“前段时间,黛玉听人传过几句话,很有意思,不知宝姐姐与舅母是否听说过?”
众人不解其意,都怔怔地看着黛玉,薛宝钗莞尔一笑,气质雍容,似倾国的牡丹一般,问道:“什么话?”
黛玉温婉一笑,环视房中,款款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念完,黛玉伸手挽一挽鬓边的落发,唇边含着清浅的笑意,接着道:“这几句话,说的便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其他的暂时不论,且来看最后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句话,是用来形容宝姐姐家是皇商,家世殷实,富可敌国,可对?”
薛宝钗听了,虽然不解其意,却也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得意和欢喜。
黛玉抬眸看着宝钗,悠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宝姐姐,你们家如此富贵,又与舅母亲厚无比,娘娘省亲,岂能不出一份心力?如今,既还差十四万两银子,便由黛玉与宝姐姐平分,每人拿七万两出来,可好?”
薛宝钗与薛姨妈闻言,互看一眼,都有些目瞪口呆,宝钗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黛玉侧头看着她,盈盈一笑,眉色清婉如诗,滔滔不绝地道:“怎么,难道宝姐姐不同意?黛玉一介孤女,这七万两银子,实是天文数字呢。姐姐家却是家大业大,富贵殷实,又是皇商,区区七万两银子,算得什么?再者,宝姐姐是娘娘的亲表妹,又住在这儿,娘娘荣耀了,宝姐姐与姨妈也有面子了,不是吗?何况,舅母也不白用姐姐的银子,待手头宽裕了,自然会如数奉还的。”
见黛玉用方才说过的言语来堵自己,薛宝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中恼怒,又因黛玉言词清楚,天衣无缝,思量良久,竟无法开口反驳。
她与母亲来此,是因王夫人提起家境艰难,想将黛玉那二十万两银子都弄出来花了,让她们在这儿帮着敲边鼓,若是事成,自然会有酬劳。其实,修建省亲别墅,至多还需十二万两银子。她故意多说了二万两,是想将多余的都昧下来,与王夫人平分,给自家谋取利益。
听了黛玉的长篇大论,王夫人也吃了一惊,瞪着黛玉,口中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洋溢着淡淡的欢喜。毕竟,她最在意的,是元妃省亲的体面。而如今,银钱的事情,终于顺利解决了。
一时房中安静无声,袭人低着头,跪在原地不动,窗下的蜡烛袅袅地燃着,偶尔有风掠过,扬起帘子,纷乱如麻。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黛玉也不在乎,只管斜倚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袭人,端起茶杯,品着清茶,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悠闲而淡定。
良久,黛玉方站起身来,温婉一笑,容色娇美,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口中道:“宝姐姐不说话,想来没有异议吧?既是这样,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儿个,凤姐姐去老太太那儿说一声,领七万两银子出来。宝姐姐也早些将银子备好,交到账房。如此,二舅母才好打点省亲之事呢。”说着,站起身来,朝王夫人、薛姨妈敛衽一福,又让紫鹃将锦盒搁下,搭着紫鹃的手,飘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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