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和书生两个人就在小溪边的大树下睡了一晚上。
天光微亮,树上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被吵起来的木槿睁开眼睛,有些朦胧地看了看四周,鼻端嗅到了浓郁的桂花香,思绪回拢,想起了昨夜自己和书生溜出军营喝酒的事。
木槿一边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脚,一边看向书生。昨晚喝多了的书生躺在地上依旧睡得深沉,木槿用伤了的那条腿,一脚过去,踹了踹。那人就动了动,翻过身接着睡去了。睡得真死,木槿嘟囔着,又踹了一脚,使了些劲道。
这一次,书生醒了:“诶,你怎么在这?不对,我在哪儿?”
木槿见他醒了,就不再管他,撂下一句“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再迟了就会被发现的。”径自一瘸一拐地走向溪边洗脸。
“诶,你别走啊,到底怎么回事儿?”书生还处于一片迷茫之中。
他站起来,手里拿着木槿昨晚上披在他身上的外衣,一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看到地上的那坛酒,才断断续续地想起了昨晚的事。人都说宿醉难熬,昨夜真是喝的太多了,心里装的满是事儿,一心求醉,喝的过了头。
不过,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事,说出来后,感觉通透多了。本以为自己会背着这件事,哪怕埋在心里放烂了也不说,谁成想,昨日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冲动,将老头子当初酿下的最后一坛桂花酒挖了出来,就着往事喝了下去。
陈年老酿的滋味确实不错,回味无穷。
很快,木槿就收拾好了,回来看见书生还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由有些着急:“你怎地傻在这,再晚些就要被罚了。”
“哦,哦。”书生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小溪边,随手洗了把脸,整了整有些松散的发冠,跟着木槿急匆匆回了营。
昨儿个夜里,木槿跟着书生悄悄出营冬梅并不知道。她照例端了吃食和熬好的药往木槿的帐篷里送去,往日里这个时候木槿都是起了的,今日却没见动静,结果挑起帘子一看,发现没有人在。
冬梅有些不安,为什么不在呢?是出事了么?难道有人夜袭军营?一时之间,冬梅的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她放下手里的食盒,四处看了看,不像是有昨夜睡过人的痕迹,应该是傍晚时分就已经出了门的。
冬梅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别的线索,也不敢大声声张,生怕是木槿悄悄出门办事,自己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坐又坐不住,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找书生,问问他,拿个主意。
冬梅劝着自己,书生虽说人坏嘴巴毒,句句戳人心窝,但有时候还是有些个主意的,更何况他平日里和阿良关系最好,不轮他帮忙又能是谁?
冬梅下定决心,攥着食盒准备挑帘子出门,就看见木槿和书生并肩而行,进来了。
他们二人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裳,阿良的外衣还搭在书生的身上,两个人眉眼里具是疲惫。
只消看一眼,冬梅心中那因为木槿回来的欣喜就被浇了个透。冬梅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他们二人这副样子,一看就像是昨夜做坏事去了。冬梅的心一揪一揪的,生疼。
原来,阿良一直不接受自己,是因为阿良喜欢的一直是男人吗?冬梅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理由了,如果阿良喜欢女人,那他为什么不要了自己,阿良并不是那等重视礼教之人,不会嫌弃自己的过去,兼之自己也不求名分,只要能一生侍候他就够了。
是了,定是这样的,阿良不喜欢女子,他有龙阳之好。再加上之前营里的其他小哥儿私下里都说,从未见过书生看上哪个女子,也从未跟着大家去喝过花酒,他们都说书生若不是不行,便是个兔儿爷。
就是这样,他们二人定是一对儿,都会舞文弄墨的,也能谈得来。冬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整个人都黯然下来。
自己之前是有多蠢才没能发现他们二人的关系,若不是这一次碰上了,恐怕自己还在做着和阿良一生一世的美梦呢。
阿良怎么能这样,他若是直说了,自己也不会怎样,他,他怎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调侃自己和书生,真是可气。
冬梅越想心里越烦,心思愈发乱了。她下意识地将这烦躁统统归结到了木槿的身上,并未想过还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引起的。
木槿没注意到冬梅的变化,只当她是着急自己夜不归宿,大大咧咧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说自己要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让她先歇歇。
冬梅很是生气,低下头,想要掩饰脸上流露出来的愤慨,她半是赌气半是试探地问道:“用不用我烧些热水来,你们泡个澡解解乏?”
木槿背对着她,心里对这个提议甚是满意,但想到现在营里人手不够,自己这般折腾不大合适,就道:“不必了,待会我打点水擦擦就行了,不用你麻烦了。”
冬梅听了这回答,更加气愤了,这不但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测,还隐隐将自己和他们二人划分了界限,阿良是不是想着等会让书生帮他烧水,或者直接两个人洗个鸳鸯浴。
冬梅一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自己怎么能有如此污浊的想法呢?难道真的是和营里的单身汉子们混久了的缘故?虽然有些羞愧,但还是会为自己的猜测而气结。
书生倒是发现了冬梅的不对劲,但以他的想法,只能想到“她生气自己带坏良壮士不守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