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天气已经十分冷,零星飘着雪花,呼吸之间,口中的哈气都能看到。苏可可拽了拽身上的羽绒服,这件样式普通的衣服,还是她五年前大减价的时候买下来的。穿了好几年,已经不保暖了。
三十四路公交车终于来了,苏可可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车。她在为一家大公司做保洁,一个月有一千五百块报酬,包一顿午餐。遭人白眼是家常便饭,劳动量也是极大,中午吃的工作餐早就消化完了。
现在她饿得眼冒金星,路边上有卖热包子的,一块钱一个,她犹豫了一下,没舍得买,硬是咬牙坚持着。
苏可可的家在一条低矮的弄堂里面,这里是东海市的棚户区,目前还没有被列入改造计划,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想象现在还有这样破旧的住宅区。
弄堂里没有路灯,苏可可被积雪滑倒,半天没有爬起来,等她好不容易起身,只觉得手跟膝盖都疼得厉害,肯定是摔伤了。
苏可可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她没有手机,就算是有手机,能通知家里,也不会有人来接她。
弄堂尽头,有一个窄小的木门,里面透出几点昏黄的灯光。这时木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男子,后面那人中等身材,是她的丈夫赵素,前面那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是个陌生人。
苏可可很好奇,她家里穷,在东海也没有什么亲戚往来,这人会是谁呢?
“明早我们来接人,你确保她昏睡就可以了!”那高大汉子叮嘱道。
苏可可的丈夫点头哈腰说一定办好,又小心翼翼的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汉子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接到人就可以给你了!”
“太好了!”赵素不加掩饰的搓搓手,目送那汉子离去。
苏可可有些奇怪,赵素要卖掉什么呢?那汉子明早又要来接谁?她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别过头去,将身子往黑暗中缩了缩。
那汉子并没有看见她,带着满身煞气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从她家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你那个挨千刀的媳妇还没有回来?还得我做饭,真是便宜她了!”
苏可可苦笑一下,很难想象,她在外辛苦一天,回来还要伺候这对母子。
赵素回头安慰婆婆:“快了,明天卖她一个肾,咱们就要有钱了!”
什么?苏可可震惊的抬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挣钱养家,为赵素母子几乎耗尽了一切,他们竟然蓄谋卖掉自己的肾脏?
婆婆嘘了一声:“小声点,这可是犯法的事情,你要小心她醒来了告你!”
“就凭她?”赵素不屑的撇撇嘴,“你就放心吧,做了那种大手术,怎么也得躺几天,这几天还不是由着咱们磋磨?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会答应的!”他对自己的媳妇很了解,软弱无能,年轻时还有几分姿色,现在人老珠黄,只能卖她的器官赚钱了。
苏可可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浑身直打哆嗦,她没有想到,成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竟然是这样狠毒,她抖得太厉害,踩断了一根枯枝。
夜色中发出清脆的咔吧声,顿时引起了赵素母子的注意。赵素警觉地朝苏可可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发现,他们肯定会控制她,然后强行夺走她的肾脏。
苏可可回头,冲着弄堂口没命的跑起来,她想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对母子手中。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赵素跟婆婆都追了出来。
赵素气急败坏的大喊着:“你这个败家娘们,快给老子站住!”
婆婆则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喊道:“可可,快回来吧,赵素是在开玩笑呢!”
开玩笑?开玩笑卖掉自己媳妇一个肾吗?苏可可跑得更快了,如果今天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她简直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卑鄙的人。这倒不是她高估了这两人的道德水准,而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
苏可可受伤的腿渐渐疼了起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赵素母子就要追上她,她却转出了弄堂,冲着大桥跑去。苏可可已经下了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落入这狼心狗肺的母子手中,再被他们榨取利益。
在赵素跟婆婆的惊呼声中,苏可可越过了大桥的栏杆,朝着茫茫江水跳了下去,随着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她只觉得浑身如针刺一般疼痛,口鼻呛水,在就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苏可可眼前闪过了自己一生的许多片段,她又痛又悔,原来她将人生过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有来生,她要好好的活……
窗外十分安静,苏可可懒洋洋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入目是素白的墙壁。屋子中间有一个老式的铁皮炉子,长长的烟囱通向户外。
苏可可慢慢坐起来,她身下是一张小木床,铺着红格子棉布床单,被子则是红色小碎花的棉被。她惊疑的打量着屋子,屋子不大,除了小床之外,只有一张方桌,一个木头柜子。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这是她自幼生活的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苏可可起床了,她慢慢的走向木头柜子,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上面应该有一面小圆镜子。
柜子是普通的杨木,简单上了一点清漆,顶上果然扣着一面小镜子,苏可可拿起来照了照自己,里面映出一个娇憨的少女,梳着羊角辫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红润饱满,这是十八岁的苏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