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里!快追!”
“人已经受伤了,跑不了多远了!”
“站住——”
追兵在身后紧咬不放,而沈瑾颜还没有把怀里的东西送交到暗影堂堂主手里。
眉头紧蹙的年轻女子捂住小臂上的伤口,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树林深处逃去。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被冷汗浸湿的几绺乌发杂乱地贴在俊美的脸庞上,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树林尽头,河水湍急。
沈瑾颜松开还在渗血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
跳吗?
追兵暂时还没跟上来,但循着树林里留下的痕迹,迟早会追到这里。
她按了按胸口内袋里那枚小小的物件,轻轻阖上眼睛。
跳!
就是拼死……也不能让这物件落到那群人手里。
浑浊的河水没过了她的身体。
冷,深入骨髓的冷意……
意识渐渐与身体剥离开来,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吞噬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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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一丝光亮。
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身处何方,但本能驱使着她向前走去。
“我死了吗?”
迷迷糊糊中,这个念头闪过了她的脑海,带着遗憾,但……也很平静。
“过奈何桥的时候,记得不能喝孟婆汤。”沈瑾颜心里想着,“东西还没有送到,我怎么能忘了前世的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还是一片黑暗,仿佛没有边际。
“叛徒!”
浓郁的墨色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沈瑾颜一怔,想要开口询问,喉咙里却干得说不出一个字。
“我要亲手杀了你——”
沈瑾颜停下脚步,努力睁大双眼,向前望去。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口中的叛徒……又是什么人?
疑问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前方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砰!”
“砰砰——”
炸雷般的巨响猝不及防地在墨色中震荡开来,沈瑾颜狠狠一个激灵。
她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响声。
沈瑾颜攥了攥手心,慢慢向那里靠近。
一束强烈的白光闪过,黑暗中的景象猛然放大在眼前——
人脸,一张布满血污的男人的脸。
沈瑾颜倏地收住了脚步,本能地向后退去。
又一道白光划过,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那股灼热直冲太阳穴而来,脑袋瞬间像炸裂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
“不……”
一阵天旋地转,沈瑾颜手脚冰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三魂七魄好像逐渐归了位。
她轻轻动了动,发觉自己没有泡在带有泥土腥味的河水里,伤口似乎也被包扎了起来,身子下面是干燥柔软的床铺。
“堂主……堂主?”沈瑾颜张口喃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眼前依然是晕眩的白光,她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是……回到暗影堂了吗?
可他们是怎么及时赶到,把自己从水里捞起的?
“堂……”
“她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让她再睡一会儿。”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
沈瑾颜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胸口,还没来得及确认一下内袋里的东西是否完好,夹着风的手刃便凌空而下,将她重新送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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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梁府。
梁中堂的长子已病倒三月有余,此刻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只剩下了一口气。
“梁大人,恕老夫直言,大公子这病,恐怕已无回旋之地……”
梁中堂的夫人听闻此言,顿时嚎啕不已:“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君泽,泽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告诉娘你挺得住……娘这就给你换个郎中……”
梁中堂长叹一声:“夫人,罢了……生死有命,吾儿福浅啊……”
郎中拱手行礼,躬身退出了内间。
梁夫人身后的小丫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暮气沉沉的里间一时充斥着抽泣哽咽。
梁中堂低叹了一口气,招手唤来家丁:“去准备罢……”
此言一出,梁夫人再也难以忍受,大吼一声扑到儿子身上:“不许过来,都不许过来!谁动我儿子,我就跟谁拼命——”
梁中堂上前一步,正欲伸手拉她:“夫人……”
榻上的梁君泽忽然睁开了眼。
梁夫人呆呆地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叛徒!”
梁君泽开口便是一句爆喝。
一屋子人齐齐愣在了原地。
缠绵病榻数月的大公子双目赤红,面上全然不似大病后的苍白,眼中盛放的怒意几乎要掀翻房顶。
梁夫人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君泽?”
梁君泽拂开她的手掌,挺身坐起,双手在床铺上四下摸索:“枪呢?我的枪呢?”
众人:“……”
梁夫人红着眼圈去拉他的手:“泽儿,你在说些什么,娘听不懂……”
梁中堂喝道:“快请郎中进来!”
梁君泽觉出些不对劲,抬眼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古代?
可他上一秒明明还在二十一世纪,和泄露情报的背叛者激烈枪战。
失血过多的幻觉?
梁君泽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试图唤醒自己。
臂上被他拧出了一块淤青,眼前的景象却丝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