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商议定计划,天已经很晚了,隔壁院子的婆子已经来催过两遍,第二次来的还是祖母张氏身边侍候的人。赵琇知道,不能再逗留下去了,便起身向兄长告辞。
“妹妹等一下。”赵玮叫住她,转身走进里间卧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尺许长的锦袋出来,递给赵琇,“这个是广平王世子高桢送给妹妹的,祖母说他是胡闹,还想要帮你收起来呢。我好不容易磨了过来,妹妹好生收着,别经了外人的眼,祖母想必就会让你自己留着这东西了。”
赵琇心中讷闷,高桢会送她东西,虽然令人惊讶,但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为什么祖母会不想她自己保留呢?她将锦袋接过来,打开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高桢送她的,是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全长也就是成年女性手掌的长度,紫檀木的把手,珍珠鱼皮的鞘,全体黑乎乎的,几乎没有半点装饰,只从那光滑的把手可以看出,这把匕首应该有些年头了。一拔开鞘,里头的刀刃银光闪闪,寒气逼人,想必锋利无比。
太奇怪了,高桢送她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她小时候学过拳,五年过去,他觉得她已经可以学刀了?
赵玮笑说:“世子听到我说,我那两套拳法是从你这里学的,你还一直在练,就让我告诉你,女孩儿练拳不大好看,若想自保,不如随身携带一把利器。这是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如今他大了,用不着它,就送给你使了。他也送了我一本拳谱,是他学过的。世子虽然想法奇奇怪怪,但其实也是好意。”
赵琇看着那把匕首,忽然抿嘴笑了笑:“有把匕首也好,我出门时可以带着防身。如果小长房派了什么人来害我,我就给他们一刀!”
赵玮不赞成地瞪了妹妹一眼:“你当他们做不出这种事么?少拿这个说笑。”他从前的想法也很天真,可这趟北上,他见识了许多东西,眼界开阔了,人也聪明了许多。连广平王那样聪明睿智的人,都挡不住别人的暗算。小长房都一败涂地了,还不肯放过他们小二房,他要是不多留个心眼,迟早要被人算计了去,连祖母和妹妹都保不住。
赵琇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兄长的手:“我知道了,我没有拿这个说笑,是真的想带着它出门。”
赵玮的脸色放缓了些,却摇头否决了妹妹的念头:“胡闹,祖母要是知道了,一定骂你一顿。你当这是什么?裁纸刀么?这是真正的匕首。随身带着,能不能自保且不说,万一伤了自己可怎么办?你还是消停些吧,真想留住这东西,就好生收起来。”
赵琇缩了缩脖子,倒是没笨到去反驳兄长的话,只说:“我知道了。”便揣着小匕首,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氏打发了丫头来找她:“老夫人说,姑娘几个月不见哥哥,想和他多说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么晚了,不该玩到这么久才回来,有话明儿说也是一样的。如今已经入秋了,夜里风凉,姑娘还是留在屋里,别吹了风才好,晚上被子也要盖严实。”
赵琇站着恭敬应下了,又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请祖母别担心。”
等那丫头离开了,她才把那装了匕首的锦袋小心收好,还特地嘱咐碧莲:“这个很贵重的,别让其他人碰。”碧莲应了一声,惴惴不安地问她:“姑娘,你都跟哥儿说了么?”
“说了,哥哥知道该怎么做,你就放心吧。”赵琇回过头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明儿一早,你就回家去,把我方才说的脱籍的法子告诉你爹娘,尤其要告诉你爹,只要你们一家子对我们祖孙忠心不变,我们祖孙也会有所回报的。至于那包药粉的事,哥哥已经揽了去,有话也会嘱咐小满回去说,你就不必操心了。”
碧莲松了一大口气,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日,赵玮不动声色地在早饭时,向祖母张氏请求出门,要去见学堂的先生。张氏道:“不是叫你在家歇两日,再去上学么?也不急于一时。趁着有空,把你的功课整理整理,书本也温习一下,否则先生问起,你答不出来,脸上可就不好看了。还有那抄书的功课,你都写完了么?”
赵琇悄悄与赵玮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
赵玮笑道:“孙儿的功课都做得差不多了,今日再写两篇时文,也就完事了,只是多少粗糙了些,不知先生会不会满意。不过孙儿在京城给先生买了几本书,是先生一直想要的,便打算今日先给先生送去。指不定先生一见了书,喜出望外,就不挑我毛病了,也未可知。”
张氏没好气地说:“这等取巧的法子,实在不是正道。”话虽如此,但孙子这一路也辛苦了,在京城时,她因是孀妇,多有不便,又常常守在广平王府,一般的应酬,都是让孙子去的,害得他没有时间温习功课。张氏觉得很心疼,便打算这回睁只眼闭只眼的,让孙子稍微偷个懒吧。
赵玮顺利地出了门,他先去了学堂的先生那里,真的送上了几本很难弄到的书。先生非常欢喜,对他交上去的作业挑剔了一番,也觉得他抄的书有些字写得好,有些写得差许多,肯定是不用心造成的。不过先生没有骂他,只是让他日后要多用心,便把人打发走了。今日不是休假,他还要去学堂给人上课呢。他让赵玮过了中秋再回去上课,在那之前,先在家里把新课文给预习一遍。赵玮离家数月,学堂里早就讲完一本书了,现在开的是新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