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她没猜错,眼前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混在浣衣局做浣衣女的北秦公主了。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听贤妃的口气,她们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
“我与你只见过一面,说实在的,我对你真没什么印象。”这位公主牛b啊,连贤妃的面子都敢驳。
贤妃脸一黑,但又挨着颜面不好发作,只勉强笑道:“那也是,公主贵人多忘事,自然不会记得本宫。”
“你站住。”见贤妃要走,桑芸毫不客气伸手将她拦住,语气也不怎么友善:“让你妹妹离白瑞远些。”
白瑞?在一旁看好戏的白染宁心头一跳,她没听错,桑芸刚才确实提到白瑞了。
此白瑞应该就是彼白瑞,她的亲大哥,镇南大将军白瑞!
对了,她还提到妹妹……贤妃的妹妹?难道是岳灵旎?那贤妃就是相府的大小姐了?乖乖隆地洞,这世上永远都不缺乏惊喜,一个惊喜走了,另一个惊喜又来了。
桑芸出言不逊,贤妃倒也不气,反而和蔼可亲地回道,“本宫的妹妹与白将军早有婚约,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公主身份尊贵,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给北秦皇室丢脸。”
桑芸不以为然,冷语道:“有婚约又怎样,不是还没成亲吗?再说,白瑞根本就不喜欢你妹妹,那个叫什么……什么岳灵旎的,她根本就不是白瑞喜欢的类型,就算有大燕皇帝为她撑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嫁到将军府,只能守活寡。”
桑芸公主伶牙俐齿,贤妃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铁青,看了眼白染宁,又看了眼桑芸,愤然而去。
“你也是大燕皇帝的妃子?”桑芸忽然转向白染宁。
她眼一翻,刚想说“废话”,却临时转了态度,恭敬道:“回公主,您说的没错。”
桑芸拧了拧眉,很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了?”
“我对人一直都很客气的。”才怪!
“是吗?你刚才还凶我来着。”桑芸对她的回答表示怀疑。
“我刚才心情不好。”随口敷衍了一句,忽地想起什么,白染宁左右看看,见贤妃已经走远,这才问:“对了,你怎么认识我大哥的?”
“你是白瑞的妹妹?”桑芸也惊了一下。
“那当然,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大哥的?”
桑芸来来回回将她打量了几眼,摇头道:“不,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她刚才不还像个牛皮糖一样缠着自己嘛。
桑芸认真道:“因为你不诚实。”
“什么?”她不诚实?她不诚实吗?好像是的。
“你前倨后恭,明显心术不正。”桑芸对她前后不一的态度做出了总结性陈词。
白染宁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发现竟找不出一个有力的说辞,只好默认了。
这个桑芸,也算是个人物了,连贤妃都能被她随意搓扁揉圆,自己跟她硬碰硬,肯定没好果子吃。
“听说白瑞的妹妹彘妃,是大燕皇帝最宠幸的妃子。”桑芸语调平淡,口吻中没有半点贬低的意思。
不过,白染宁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你在嘲笑我吗?没关系,这宫里嘲笑我的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桑芸平心静气道:“我们北秦人,从来不以貌取人,皮相的美丑,在我们眼里根本无足轻重,我们只看一个人的内在,如果你有一颗雄鹰般的心,任谁也不会把你看成山鸡。”
白染宁愣了愣,桑芸简单朴素的一番话,没有优美的修辞,也没有震撼人心的激昂,却轻易直击内心深处,让她的心灵,随着她的言辞而产生共鸣。这是一种怎样的默契,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异时空,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一个见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认识我大哥的?”她还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桑芸对她一笑,白染宁以为她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谁知却听她说:“你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吗?你去问他好了。”说完,转身翩然而去。
留白染宁一个人傻站在原地,深感自己做人太失败。
站了约莫有几刻钟,有人扯自己的袖口,“娘娘,您盯着那青石板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再看,它也开不出花来。”
白染宁用力眨眨几乎快变斗鸡眼的眼睛,仰天长叹:“芷汀,你说我是不是太肤浅了?”
“肤浅?娘娘一点也不肤浅。”芷汀这话一听就很没诚意啊。
白染宁又自怜自哀地叹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如果爱的是我的人,那么我长什么样子他都不会介意,如果他爱的是我的身份,那就更不会介意我的长相了。”在萧祁夜到底爱她的人还是爱她身份这件事上,她始终都不能介怀。
回到瑶光殿,正要去内室更衣,却听值日小太监道:“娘娘,皇上正在里面谁午觉呢。”
啥?萧祁夜在睡午觉?他倒是乐得清闲嘛。
轻轻推开内室的门,白染宁蹑手蹑脚走进去。
房间里一共置放了三个火盆,炭火充足旺盛,整间屋子被烤得暖烘烘热腾腾。四扇窗户只开了一扇,半遮半掩,有细柔的风从窗缝中卷进来,吹起平放在黄花梨炕桌上的纸张,薄薄的宣纸,擦着光滑的桌面,悠悠飘落在地。炕桌上,燃着香气淡雅的苏合香,轻烟袅袅,馥郁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