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一时摸不准,不知道是否该接下这房契。郝随又道:“这个是官家让我办的,柳大人总不会抗旨不遵吧?”
柳叶赶忙躬身行了一礼,恭谨接过房契,“请郝公公代我叩谢隆恩。”
郝随:“一定一定……”砸了砸唇,欲言又止,最后拱了拱手,“柳大人保重。”
看着马车消失在暗夜中,柳叶方进门去。
如凝坐在桌边,守着一盏豆大的油灯等着,见柳叶进门,赶忙起身迎了上来,“大人回来了,饿了没?”拿起掸子帮柳叶掸去袍袂上的尘土。
柳叶摇了摇头,正欲劝说她不必总是这样等,无意间瞥见桌上放着一封信,“谁送来的?”
如凝的面色微微沉了沉,低声回道:“一个叫小翠的姑娘送来的,只说你看了便知是谁送的。”
小翠?锦乐坊!
难道是梅姐查到了李端明的落脚之处?
柳叶一把拂开如凝的掸子,拿起信转身回房。
如凝拿着掸子,独立在昏暗的烛火之下,有夜风吹来,竟添了几分孤单。
握着掸子的手攥紧,直到指节发白。
房中的柳叶对此毫无知觉。她兴奋得拨亮油灯,将信拆开来细细读起来。
信是梅姐写来的,信中说二苇子无意间看见李端明进了同在青坊街的司宗坊,并彻夜未出。后头梅姐又言如今的无双姑娘在汴京中已然是轰动,更夸张地在信中说:“此时无双姑娘若是上街走一圈,汴京怕是要万人空巷了。”
万人空巷?柳叶将信收好,自嘲一笑。据说仁宗年间,柳景庄出殡之时倒是真的万人空巷。
柳景庄?
“卓某人由来性子闲散,多亏了大人提携,总算也是半个公门中人,如此罢了”“如此说来,卓兄最愿做的是‘师师生得妖艳,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个打成一个’的柳官人咯?”
自陈州门一别。戏言还在耳畔,如今倒是快一个月不见音信了。柳叶叹了口气,若是他在,兴许也能给出谋划策吧。
遐思归于遐思,事关湖州案,柳叶不敢怠慢,立即赶往锦乐坊。
到得坊中之时已是亥时三刻,坊中歌舞方休,唯有几个杂役在清扫。他人皆已回屋歇下。
梅姐刚刚拆下发髻,没料到柳叶来得如此之快,倒是吃了一惊。忙将她让入房中,嗔怪道:“晓得你这半夜三更还来的话,我明儿再给你送这封信岂不更好?”
柳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扰梅姐休息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是片刻也等不得的。”
梅姐重新拨亮灯火,“忘了之前有人跟踪你了?大半夜的,委实不安全。”
柳叶望着梅姐衣襟半敞的妖娆模样,哧一下笑了,“我倒觉得半夜来梅姐这儿更合情理,只是……”
梅姐拢了拢衣襟,笑道:“只是又要传出许多fēng_liú韵事来?”
而后将二苇子如何发现李端明之事细细说了。
柳叶托嘱她多留意一番。
夜色已经深沉,说完话,柳叶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