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无声交汇许久,元睿才缓缓开口,仍旧是毫无感情的冷漠:“你还有什么话要辩解?”
辩解?
虽然夏清不太明白,但起码终于有个人和她讲话了,虽然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还夹杂着一丝厌恶,不过,只要能问出自己现在的状况,管他什么态度。
张了张口:“你是谁?”声音依旧嘶哑,连她自己听着都有些费劲。
可元睿却清楚地听到了,她刚才问:他是谁?
眼中闪过片刻的错愕,随即又是寒冷一片:“夏芷清,别以为你以死相迫,本王就会收回先前的决定,如果你执意不想活,本王绝对不会拦你,但是,请你不要脏了本王的府邸。”
即便夏清与这身子没有半点关系,听到这样冷酷绝情的话,心口也不由得一痛。
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肺腑似被狠狠挤压过一遍,又用尖锐的刀片,一刀刀凌迟,因为剧痛,她的神智又清醒一些,强忍着晕眩感,扶着墙壁慢慢起身,再次用几乎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想死。”
男人忽然笑了,不知是讽刺还是愉悦,那双冷意森寒的眼,也带上了一丝温度,不过,却是如这腊月寒天一般,是霜白的。
“要死的是你,要活的,也是你。”
夏清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可她无心探究,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疲惫感如飓风般袭来,让她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喉口陡然窜上一阵腥甜,铁锈的味道逐渐在口中蔓延开。
一丝殷红挂在唇角,她抬头望着他,没有痛苦和悲伤,只有眉宇间异常坚定的神色,如烈火般灼痛人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如同另一个人。
倚靠在元睿身前的烟荷,似是察觉不妙,仰头看去,见他神色有异,目光虽冷,却不似往常那般厌恶,不由得心中暗恨。明明已经是死了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不知是夏芷清命不该绝,还是自己粗心大意,看着元睿异样的神情,她更是感觉气恨不安,但如今若是说出将夏芷清赶出王府的话,只怕会让元睿对她心生不满。
想了想,强忍心中的恼恨,娇声开口:“王爷,姐姐虽已不是王府的人,但她如今身子虚弱,还是让她在王府里静养一阵,等她身子好些了,再送她回相府,这样可好?”
元睿低头看了她一眼,口气生硬:“何必让她留下?是她自己想要寻死的。”话虽这样说,目光却是平静安和,想必心中早已有了这种想法。
烟荷既庆幸自己猜对了元睿的心思,又嫉恨他对夏芷清那女人另眼相看,水葱般的指尖,狠狠掐在掌心,恨意写满那双妖娆的杏眼。
“姐姐身体虚弱,王爷若是现在赶她走,难免要落个薄幸的名声,烟荷不想有人在背后乱嚼王爷的舌根。”她暗自吞下恨意,仰头来,一双美目闪着盈盈水光,“王爷,求您了。”
元睿眸光沉静,看了眼勉力支持身子的夏清,对一旁的管家道:“去请大夫。”
管家听命离开后,他又吩咐丫鬟,将夏清扶回房间。
得知自己小命保住,夏清这才放松精神,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而拥着烟荷远去的元睿,心中却头一次掀起了滔天骇浪。
那双眼睛,泠泠清透,却冷澈入骨,一样的面貌,而曾经那份对他执着火热的感情,却从其中骤然消失。
她,还是夏芷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