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脸上戴着半截银质面具,着一身阔袖墨衫,唇角含笑看了她一眼,“来了?”声音温和,仿似在招呼老朋友。
他的手中正摆弄着一套茶具,修长手指捏着一只碧玉杯,白净的手指,深碧色的茶杯,相映成趣。
凤红羽望向墨龙,眼神渐渐的恍惚起来。
因为,她昨天晚上又梦到了前世死时的那个风雪夜。
帐篷里腾起冲天的火焰。
慕容墨冲进了火里……
等他跑出来的时候,头发烧了大半,厚实的袍子已着了火,怀里抱着一具黑焦的尸体……
矜贵俊朗的赵国第一公子,狼狈得如同一个逃乱者。
有人哭道,“王爷,她都死了,您何苦冒险进去?……”
北燕烈王单于烈没有等到他的王妃,以赵国送亲队看护不当,致使和亲公主葬身火海为由,将送亲队全数抓了起来。
数百人围着几十人的送亲队。
铁骑上,那人手指一挥,薄唇轻启,声音冷冷狂妄至极。
“给本王,射!没死绝的再拉去喂狗!”
密如雨丝的箭羽从四周射来……
她心头一悸。
慕容墨前世里……死了没有?
“怎么啦?赶路累着了?”墨龙放下手中的茶壶,抬眸朝她看来。
凤红羽目光忽然变得呆滞,面色惨白。
他眉尖不禁一拧,“出了何事?”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扭身就走。
“站住!”身后传来冷喝声,“去哪儿?”
“只是区区的小事一桩,怎能劳动阁主?不如,由黄寨主相助就好!”
凤红羽背着身子,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而袖中的手指微微颤着。
前世,她已成了一具焦尸,他何苦冒死看她?
今世,他又何苦再来找她?
她故意找茬,故意惹事,她分明是个恶女!
黄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在正厅门口将头探了探,讨好的看向主已经等了一上午了,您怎么就走了啊?”
他不敢造次,心中叹道他这小山前世一准是烧了高香,来了一个王爷做了他们的主子,今天又来了这一对双煞。
好在上头有容王罩着,要是被两位抢了去,他们可打不过啊!
传说,火凤凰在益州城抢人寨子丝毫不讲道理。
墨龙阁主杀人更是无需理由。
“黄远,你可以下去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有事自然会叫你。”墨龙对黄远下了逐客令。
黄远一怔,心说这客人比他主人行事还要坦然。
奈何,他打不过人家。
“是,阁主!”黄远笑呵呵的走了。
“回来,坐下说话!”墨龙一指一侧的位置说道。
凤红羽没有转身,站在正厅的门口背对着他说道,“阁主,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让寨子的人相助就好?”
他何必亲自跑来?
墨龙说道,“那冷剑的身手不弱,他既然敢独身押运三千马匹回京,就不惧有人来抢!你一人前去,很是冒险!”
“……”
“黄远与刘奎的身手,还不及凤府益鹰身手的一半,寨子的人跟着去只能赶马,想要引开冷剑并让他就擒,还得本阁主出手!”
“不是还有我吗?”凤红羽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说道。
“既然可以有其他法子将事情做得万无一失,你何必去冒险?万一惊动了冷剑,你就白忙了。”
墨龙站起身来,朝她走来。
他望了望天,微微一笑说道,“时辰还早,先吃了午饭再下山。”
“我着急着办事,就不在山上吃饭了。”凤红羽道。
“小凤凰什么时候变得同为夫这样生分起来?走,吃饭,不会误了时辰,三千匹马,若是在漠北戈壁或草原驰骋,一日就可以到。可这是在赵国南方多山多水多桥的地方,冷剑赶着马匹,走不快!没有三天,他到不了京城!”
凤红羽抿了抿唇,“昨天我收到消息,冷剑与马匹离着京城已到苍云县了,那里距离京城两百里不到,离红叶山只有几十里。而今天又过了半日,只怕已经走到这附近了!”
“不,冷剑还在苍云县!”墨龙神色轻松的说道。
“怎么可能?”凤红羽眯起眸子,“他哪怕是像乌龟一样爬,也不可能还在苍云县。”
“他当然还在那儿。”墨龙扬眉一笑,“因为从苍云县往南的唯一条出路——一座石桥,已经断了,只有一条宽约一尺的铁索连着两岸,可过人,可过不了马。而且河沟太深,马儿走下河里,根本不上了对面的岸!”
他阔袖轻扬,神态闲适,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真好。
凤红羽抬眸看他,心头一沉,“你派人做了手脚?炸毁了桥?”
墨龙不置可否,“你不是说,赢了便可名利双收么?输了,多没面子!容王殿下毕竟是几位皇子的叔叔,输给侄儿们,太丢脸!”
他轻松一笑。
凤红羽垂下眼帘,抿唇不语。
这个男人,看似笑得很轻松,实则冒了多大的风险?
砸毁桥梁,万一被人得知,可是会被杀头的。
见她面露忧色,墨龙安慰她道,“那座桥梁年代已久,就算不被人为毁掉,只要一场暴雨袭来,洪水一冲,便会坍塌,一直是一座危桥。桥面上更是有数不清的裂纹,最宽的都有一寸宽了,看上去着实凶险。苍云县令一直不作为不修桥,本阁主不如鞭策他,让他立刻重修。”
凤红羽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