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杨的内部情报果然没错,很快便接到了来自母鸡老师的指令,组织大家周五一起去现场参观项目基地。
在这之前,颜叙从来不知道鹿特丹居然还有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个在她印象里只要乘十分钟火车就能直达市中心的城市,去趟远郊居然如同二万五千里长征。
在换乘了三班火车、一辆公交、一次轮渡之后,颜叙崩溃地发现谷歌地图指示她还要再步行55分钟,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出发之前母鸡老师曾特地提醒大家“千万不要骑车前往,否则自行车很容易被吹翻”,台下的学生一片哗然。
直到真真正正地跋山涉水来到这里,颜叙才顿悟原来那些骇人听闻的告诫全是字字真理。
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冲锋衣也阻挡不了湿冷的海风渗进来,拍在脸上只觉得像是被人来回扇耳光一般。
即便早已有心理准备,颜叙还是止不住为这般糟糕的气候感叹不已,把身上的冲锋衣拉链拉到底希望能多盖住脸一些。
母鸡老师带着组里的十几个学生把基地各个部分依次参观了一遍,不到两个小时便已然绕场一周,轻巧地扔下一句“希望大家都对这个项目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下次课见”便原地解散。
看着几个荷兰同学愉快地驱车扬长而去,想到自己又要踏上漫漫征程,颜叙不禁哀叹了口气。
沿着海岸线走在去搭轮渡船的路上,屏幕一亮显示收到了十几条方宜静的微信。
这丫头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典范,除非是在实验室,其余时候收到她的消息几乎都是语音,还是每条五十多秒,不奋战到最后一刻不罢休的那种,原因是懒得打字。
然而此时此刻,听语音对颜叙来说是件极其挑战耐心的事。
耳边的风呼啦呼啦地往四面八方灌,方宜静的声音叽里呱啦的语速极快,还不时伴着咯咯咯的疯笑声,一连四五条语音她完全没听清,就连中心思想都没抓住——
除开最后一条方宜静从头笑到尾,就这样魔音入耳持续播了五十九秒。
颜叙愤怒地跳过当中那些未读消息直接点开了最后一条,几乎要把手机塞进耳朵里奋力辨别着,终于听到其中一个词隐约是“面瘫脸”。
“笑什么笑,老娘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才要被风吹得面瘫了!”
她对着话筒凶巴巴地吼道。
“来,给大爷笑一个。”
邹钦铭挑逗地用食指点了点盛忻的下巴,笑得又贱又欠揍。
坐在沙发上的盛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左半张脸僵硬地耷拉着,看上去颇为滑稽。
剩下所有人都努力强装着端庄,颜叙甚至好几次听到了方宜静喉咙里传来的呃呃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打嗝——
其实她只是硬生生憋着笑,怕自己一旦开口就刹不住车。
下午收到方宜静的微信时颜叙想都没想就认定她是在开玩笑,毕竟面瘫这种事光是听上去就像天方夜谭,让人毫不犹豫归结为吹牛。
谁料这一回竟然是真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平时不要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否则难得靠谱一次都没人信,就和狼来了一样。
“哎,你这半边脸跟雕塑一样的效果是如何办到的?”
程之桁笑得温和而猥琐,赶在盛忻瞪他前及时地把脸朝向李郁欢,
“他是怎么瘫了……面瘫的?”
李郁欢叹了口气,细长的眼睛里却也暗含着笑意:
“具体原因还真说不好,去看家庭医生也没什么用,你们也知道那些生僻的医学专业词汇哪里听得懂,只知道是在说病毒入侵、免疫系统差之类的。
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医生的结论居然是,不要紧张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现象,许多人刚来荷兰不适应气候都会有这样的过程——
所以可能是被风吹出来的?反正灌了半天心灵鸡汤,还收了两百多欧,把他气得半死。”
噗嗤一声,方宜静终于没能憋住,放肆地捧着肚子半弓着身子,乐不可支得如同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她这一破功,一连带动着辛辛苦苦忍了半天的剩余众人同时笑出了声,那副喜闻乐见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得盛忻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看他这不是风吹出来的,而是被电脑辐射出来的。”
于栀薇一抽一抽地接话道。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能光雪上加霜,我说是不是该换个靠谱点的医生看看啊。”
一旁的方宜静正努力让自己直起腰来,仿佛一个患了脊椎病的老年人。
“嗯,让家庭医生签了字同意办理转院手续,也不知道医院周末开不开门,反正会尽快去看的。”
李郁欢温柔地说,
“我在网上查了下,好像需要电击治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挺起身板的方宜静又一次倒了下去,连同颜叙于栀薇程之桁邹钦铭都再也屏不下去,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放肆无比,此起彼伏的笑声差点把盛忻家的地板震塌。
盛忻抄起手边的几个靠垫猛地向他们扔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今晚打地铺,留在这里照顾他。”
夜色渐深,李郁欢独自送众人到楼下。
“打什么地铺啊,忻仔那床大得能躺三四个他,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够。”
邹少爷一吐槽起盛忻就开始没完没了,
“他那床单还是我陪他去买的呢,上次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