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玉麟!”
郑钰总是能很默契的感觉到尹玉麟微弱气息的变化,即使背对着他,即使在这昏暗的密道里,也能够凭着尹玉麟喘息起伏的胸口察觉到什么。
尹玉麟快要窒息了,一瞬间从心底涌现出无数记忆,让他呼吸困难,甚至,无法自己呼吸去维持镇定。他试着张开嘴,但依然做不出呼吸的动作,只能任由自己快要活活闷死。
郑钰把他放了下来,手忙脚乱的检查着他的情况,“玉麟,玉麟你怎么了,玉麟!玉麟......玉麟,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尹玉麟痛苦极了,沉重的心事让他缓不过来。从未想过,原来忘记的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原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因他而起......多少人因他丧了命,他宁愿一世清明,也不愿看到是这样的结局,他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为了他不惜一切......
“玉麟!玉麟......”郑钰在黑暗中扶着他的脸,大口呼吸,往他口中送气,“呼吸!呼吸啊!玉麟,玉麟!呼吸,活下去,玉麟......”
“......”有空气送入心肺,那停滞的郁气渐渐排出。尹玉麟突然在这漆黑一片的哭了出来,回头路是最难走的一条路,君不见来时路却是淌着鲜血一路走来的。
眼下他唯一能够抓住的,就只有郑钰了,死死抱着郑钰的肩膀,不敢大声,唯恐惊动了后面可能追来的人。那些泪,就像是淤积在心头的鲜血,如今一把刀插了进去,惊醒了梦中人,却也染了斑驳赤红。
“玉麟......玉棠,没事了。”郑钰怎么知道该如何劝他,这生涩的安慰竟也起了效用,他的手颤抖着,不断抚摸着那熟悉的脸颊,似乎黑暗淹没了尹玉麟,却让一直被深藏在尹玉麟身体里的尹玉棠出现了。“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还有我。”
无论在这一刻之前,他是否真的放下了对尹玉棠欺瞒已久的介怀,但是现在,他很清楚,他是在意玉棠的,在意此刻就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纵然昏暗的光线让他不能完全看清眼前人的样子,他也无比确定就是她......寻找了十八年之久的,那个记忆里的小女孩,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他喜欢她,爱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江太尉,放弃他心里的动摇和原则,也想要回去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身边。
他爱她,爱她十八年前的样子,爱她十八年后的样子,即使不曾参与她十八年来的一切,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放手了,不会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留下来,在她身边,哪怕是地狱也要和她一起闯。
默默地,听了郑钰的这些话,泪噙在眼中打转,方才用力的手臂却也像松了口气一样放开了,她轻轻倚在郑钰胸口,在这寒意浓重的密道里,也唯有郑钰身上本能散出的温热气息能够让她暂且缓和了。手还是紧紧拉扯着郑钰的衣襟,闭上了眼睛,那滴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玉棠,我们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郑钰揉捏着她的手臂,驱赶着她身上愈发聚敛的寒意,尹玉麟的手脚冰凉,这密道里的气温原本就异常低,再这样等下去,恐怕追兵没来,她就已经先冻僵了。郑钰抱着她,发觉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自然越来越担心,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他们如何才能从这密道里逃出去。
郑钰身上有狼血,自然不惧寒冷,可是她不一样,每耽误一刻,她的体温都会下降,这样下去,实在令他担心最后的结果。
“密道不会一直都是这样黑着的,这个密道明显是最近才修的,前面一定有什么。”郑钰将已经开始不断哆嗦的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全身都快要冻僵了,现在要她拿主意大概是不可能了。只有靠他了......郑钰狠下心,将她抱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不断说服自己前面一定有出路,来坚定自己的判断。
......
“他们还没回来?”陈老二确认了消息之后,不禁担心起来。玉麟一向做事都很有分寸的,这次理应明白了他的暗示,知道他们将会和江太尉“摊牌”,玉麟留在江太尉府上,只会更加危险。他此时应该逃出来了才是,可为何还没有回来,他到底怎么了......
“玉麟和郑钰,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陈子游说。
宋宇臣料理完那些尸体才折返回来,“那现在怎么办?江太尉的人没能准时回到他身边复命,他很快就会想到是中计了。那时我们再想脱身就难了。”
走,就意味着可能要和郑钰尹玉麟错过。
不走,一旦江太尉反应过来中计,青坞城的人都危险。
这是一个为难的选择。
陈老二难以下决定。
“二哥!”宋老五急着要他确定该怎么做。“要是江太尉杀回来,我们就绝不像这一次一样,可以这么轻松的就应对过去啊。”
江太尉这个人心狠手辣,但从他此前如何对付郑老大一家就可以预知到,一旦他发现自己上当后,会如何对付青坞城了。这一次,是他们侥幸,利用江太尉的自负逃过一劫,但是,江太尉也是因为没有找到青坞令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的。
“江太尉似乎是冲着青坞令来的,爹,这青坞令......不会落在江太尉手上吧。”陈子游并非不信他,只是觉得要确认一下,陈老二在是否考虑尹玉麟的问题上几经犹豫,似乎已经暗示了青坞令就在尹玉麟身上。
这一点,金枝和宋宇臣都知道了,不由得避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