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声,就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清晰。只有这一个声音,没有别的声音,在夜色中,黑嬷嬷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她发觉这个声音刚才发生在她的背后,不禁毛骨悚然,忽然不顾一切地发足狂奔,她往前跑,差点把柳霏给撞倒。
但是柳霏早就看见了黑嬷嬷背后的柳妆,所以她机智地躲开了。
柳霏、毛竹和柳妆全都偷笑。
黑嬷嬷一直跑,跑进了有灯火的屋子里,瑟瑟发抖,但她仍然不敢回头去看一眼,甚至连偷看都不敢。因为未知的恐惧往往就是最大的恐惧,疑心病能害死人!
柳妆牵住柳霏的手,悄悄地回了屋。
柳霏在椅子上坐下,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上狂笑,把眼泪都笑了出来,道:“五姐姐,你真好,又帮我出气了!”
柳妆把手里的带壳花生递给柳霏,笑道:“来,咱们来捏骨头!”
刚才那把黑嬷嬷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正是来自这小小的花生壳。柳霏把花生壳捏开,把花生仁放进嘴里,一颗、两颗、三颗……她吃花生的时候,眼睛带光。“毛竹,再给我来一盘!还有别的东西吃吗?我不挑食!越多越好!”
毛竹叹一声气,心想:“可怜的六姑娘!”她刚想去拿好吃的东西,可是柳妆对她摇了摇头。
柳霏嘟嘴道:“五姐姐,你也小气了吗?我快要饿死了,黑嬷嬷只让我吃了两口晚饭和一筷子豆芽菜,一点肉也没有!”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满眼泪花。
柳妆道:“六妹妹,你总该知道,黑嬷嬷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她的背后站着齐嬷嬷,齐嬷嬷的背后又站着太夫人和二夫人。你今天在我这里吃饱了,明天怎么办?”
柳霏哭着道:“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会被别人嫌胖?连饭都吃不饱!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柳妆陪着柳霏,让她发泄一会儿情绪,没有劝她。
柳霏道:“五姐姐,如果我也像你那么聪明就好了!祖母本来也嫌你个子高,但是你用几句话就让她打消了念头。可是我为什么不行呢?”
柳妆帮她擦眼泪,道:“我明白你今天很不好受。”
柳霏的泪珠子还是掉个不停,凝视着柳妆,道:“我只想吃饱。”
柳妆反而被她逗笑了,道:“你不关心祖母和二夫人的看法了吗?”
柳霏道:“饿肚子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东西。本来我每天可以学绣花、学书法,还可以看几十页书,可是我今天几乎什么也没干,对着黑嬷嬷那张黑脸,我就像在梦里,而且是噩梦!”
毛竹觉得六姑娘说得太可怜了,忍不住第一次违背了柳妆的吩咐,又给柳霏端了一盘坚果来。
柳霏顿时顾不上说话,忙着动手剥壳、动嘴吃。
毛竹眨一眨眼,眼珠子转一转,对柳妆道:“五姑娘,我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柳妆叹气,失笑道:“不怪你,我也没办法。”她们的目光都看向柳霏,露出同情。
柳霏忽然打个饱嗝,柳妆连忙递一杯茶给她。柳霏用左手端茶杯,用右手抓花生放进丝帕里,显然打算学老鼠储备粮食。她放下茶杯,又把丝帕的四个角叠起来,然后打几个结,一块丝帕顿时变成了一个小包袱,包着一堆花生。
眼看着柳霏忙得不亦乐乎,柳妆却是哭笑不得,道:“你打算把这个藏起来吗?”
柳霏把小包袱塞进宽大的衣袖里,终于笑了,右脸上的酒窝显得很甜,道:“五姐姐,如果你能教我几句话,就更好了!”
柳妆道:“你想说服祖母?”
柳霏道:“嗯!黑嬷嬷听齐嬷嬷的话,齐嬷嬷听二夫人的话,二夫人尊敬祖母。只要说服了祖母,我就不用受苦了。比如刚才藏花生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做!以前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柳妆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和你在祖母面前都很少有说话的机会,眼前有一条弯路,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捷径!要想说服祖母,就要先打动庞嬷嬷,因为庞嬷嬷是最有希望劝祖母改变主意的人。”
柳霏愁眉苦脸,手指无意识地扯着衣袖,问:“用银子去打动庞嬷嬷吗?可是我的银子少得可怜!”
柳妆道:“庞嬷嬷可能比我们俩都富有得多!万一她嫌别人送礼的银子太少了,可能还会露出鄙视的眼神。所以,要想打动庞嬷嬷,我们还要找另一个人帮忙,那就是大姐姐的丫鬟白梨,因为庞嬷嬷是白梨的干娘。”
这个办法绕来绕去,就像走迷宫一样,柳霏听得入了迷,道:“如果我送银子给白梨,白梨的胃口肯定比庞嬷嬷小得多!对不对?”
柳妆道:“嗯!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看的,用不着瘦成一根棍子。偏偏祖母的一个突发奇想,就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柳霏撇了撇嘴,道:“五姐姐,我真的是虎背熊腰吗?”
柳妆道:“在我眼里,你很甜美!美丽有很多种,你的美在我们六姐妹中很有特色,绝对跟虎背熊腰沾不上边!你比较像熊猫宝宝!”
柳霏的心情终于舒坦了,惊讶地问:“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熊猫宝宝很美呢?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柳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眨一眨眼,连忙补救道:“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还想到了一个办法!下次到了祖母面前,你不要站我旁边。”
柳霏问:“为什么?五姐姐,你也嫌弃我吗?”
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