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去?”卿卿不解。“他这幅样子……怎么能把他放下去!”
芸娘面现犹豫:“我也是觉得不妥,但船家说,这人受的枪伤,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万一是个恶匪呢?或者通缉犯?咱们不是引火上身吗?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这人我们是留不得的,不然……这样!”
芸娘沉吟一会,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她走到房间靠床头的箱笼里拿出了一张银票。
咬咬牙道:“这里有五十两,应该够他看诊了,等到了壶镇,咱们把他放下船,派陈鱼,黄岐二人把他安全的送到医馆,这样也不算任他自生自灭了,也算管到底了,咱们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太多了吧!”卿卿震惊的看着娘亲手中的银票,这可是五十两啊,够自家省吃俭用一整年了,这行船的一路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娘亲算账了,故而也算对家务事有了一点儿了解了!也能知道钱银的贵重了!
芸娘也很舍不得:“没办法,他的伤很深,又是枪伤,船家说像这种伤口,医馆的人不敢动,还得去教堂找传教士,那些西洋人的医生,会做手术取弹壳,所以,花费很大……哎,这人既然碰上了我们,只能说明冥冥之中有缘分的牵引,也许就是老天指引我们来帮助他,这笔银钱花了,就当是积德一场吧!”
既然娘亲都决定了,卿卿没话说了。
行到午时,船停靠在了壶镇码头,陈鱼背了那人,黄岐跟随,带着芸娘给的银子,找当地人带路送到了医馆。
直到陈鱼二人回来,卿卿也没再见过那人了,开先她还有点担心他的伤势,但自从知道银钱贵重,芸娘又赠了五十两给那人看诊后,卿卿就莫名有点心情复杂了。
她感觉她似乎是……变抠了……
接下来一天的行程很快,第二日下午,芸娘和卿卿等人就抵达京城,到了京城最大的京津码头。
掀开帘子往外看时,只见京津码头船只连山排海般的罗列于港口前,恒河沙数,浩如烟海。
“哇!”身后的荷蕊和菱茭忍不住惊呼出声。
芸娘和卿卿抿嘴轻笑,芸娘出身在京城,小时候就见过这般的景象,自然不惊叹。而,卿卿前世就在京城度过了十几年,这个码头她自然是见识过无数回的。
等船进了港,泊稳了,便有岸边的家人询问船家:“可是裴城来的?”
船家应是,那家人又激动的朝船舱内问道:“里面可是大小姐?小人是嵩雾巷李家的家仆!”
芸娘听着声音耳熟,知道是自己家派来的仆人,连忙掀开帘子望去。
见到那人老态龙钟,依然微微颤颤的站在岸边,紧张的看过来,芸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人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亲信,李家的大总管李申,是看着她长大的,没想到,如今已经,已经老得这般样貌了。
那父亲呢?他……又,如何……
芸娘不敢多想,悔恨早已把她吞没。
牵了卿卿上岸,那老仆人和他身边带来的几个家仆,忙下台阶来迎。
芸娘扶住要下跪行礼的老仆人,哭得不能自已:“申伯,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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