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算晚,加莱来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晚上八点。
很多店铺没有歇业,简陋的路灯摇晃,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这些店铺能够在这里开业,很大程度上是有黑道组织保护。店铺也不需要租金,只需要上缴保护费,就可以安全的营业。
某种程度来说,还是很安全。
简陋的复合墙壁上沾满了污垢和纸片,夜晚不需要工作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街边简陋的酒吧之中,醉生梦死,打发人生。
在这里没有法律,杀了人不犯法,如果在小巷之中发现腐烂的尸体,那根本就不需要惊讶。
而酒喝多容易上头,很多性格暴戾的逃犯再酒馆闹事屡见不鲜。
不过敢在贫民窟开酒馆的,只有当地最大的黑道势力。
凡是闹事之人,最后都被扔到了东边三百公里外的东海去喂鱼了。
久而久之,贫民窟就形成了某种秩序。
加莱也在这生活了十多年,对贫民窟来说甚是了解。
没有多少人会走在大街上,只需要十分钟,凭借着加莱这身穿着,就一定会被人盯上。塔选择了行走在黑暗的小巷当中,没有声音,加莱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从小巷之中穿过。
小巷很脏,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翻到的垃圾桶之中还有野猫穿梭觅食,发出阵阵响声。
加莱也没有节外生枝,熟练的穿过贫民窟,来到了这个庞大的联邦垃圾场。
每日的早晨才是垃圾的倾倒时间,其中东边的垃圾自然最为肥美,而西边的则是剩下的都是真正的垃圾。
现在已经入夜,拾荒大军们早已撤退休息,打道回府,此刻的垃圾场格外的冷清,漫步在边缘,加莱只能够零零散散的看到几个人影。
这些人影,有的是不怕死老油条,也有的是某些势力的夜巡人。在这里,每块垃圾场都是有着区域分配的,即便是深夜,如果有人潜入,被发现都难免断手断脚,变成残疾。
在贫民窟,变成了残疾无疑和死人差不多了,活不长命。
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依旧有人抵挡不住肥美的垃圾诱惑,将脑袋别在腰上,舍命来此。
也有聪明的人会勾结夜巡人,一起闷声发大财。
总而言之,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偶尔有夜巡人也看到了加莱,但对于没有越界的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沿着垃圾场一路朝西北前进,那是垃圾场最贫瘠的地方,也是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真正的垃圾。
如果有宝贝想要漏过前方到达这里,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
相应的,这里附近的人也是老弱病残,没什么油水。
也就是这里,孕育了加莱。
就在这个最贫瘠的地方,老头一点一点,将加莱拉扯到大。
漫步在垃圾场的边缘,回望着这片景色,又勾起了加莱曾经的回忆。
曾经画面的碎片,一幕幕的在加莱脑海之中回放,就像幻灯片一样,一直不停,反复播放。
良久,加莱终于到了这片熟悉的地方。
曾经居住的小木屋早已消失不见了,如今成了空地一片,上面长满了杂草。
老头就被加莱埋葬在了不远之处,那里也长满了杂草,碎石墓碑早已不见踪迹,有的只是微微鼓起的土地。
走到这座简陋到不能称作坟墓的墓地之前,透过黄土,加莱仿佛能感到那股亲切的气息。
七年过去了,纵使ròu_tǐ糜烂,尸体以成白骨,加莱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
是家人感觉。
加莱就伫立在坟前,闭上双眼,两行眼泪从加莱双目缓缓流下。
没有哭泣,加莱就这样站着流泪,隔着黄土感受着下方的家人。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那不变的还是这片土地和埋藏在下面的气息。
曾经的加莱,手刃敌人,用三寸长钉将其钉于墙板之上,以泄心头之恨。
如今的加莱,仇恨已经淡去,人死不能复生,留下的只有追忆与悼念。
曾经的加莱,被人追杀的,亡命天涯,背井离乡,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如今的加莱已经能够行走于天地之间,纵横天下,难逢敌手。
可惜,逝去之人已无法再看到今日之景。
纵横天下又如何?
养育之恩以无法回报。
如此,加莱在墓地之前,一站就是一天。
白日有零散的拾荒者路过,却都远远的离开了,没有人来招惹这个怪人。
夜晚,天空五蕴密布,借助月光,依稀能看到天边的红云,雷光闪烁,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暴雨的前奏,滴滴雨水打在了加莱的脸上,滴答滴答,但加莱却不为所动,依旧伫立在墓地之前。
这是一种悼念。
很快,前奏已过,暴雨倾盆而下。
暴雨打湿了加莱的衣衫与头发,一坨一坨的黏在皮肤之上,留下的雨水顺着手臂滴落,有的滑过了拐杖,墨绿色的光泽逐渐变青。
滂沱暴雨也没有将加莱浇醒,依旧沉浸在回忆与追悼之中。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加莱浑身都已经湿透,成为了一个水人。在暴雨之中的加莱依旧没有动的意思,暴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双方仿佛在相互较劲,谁都不服谁。
即便雨季已过,但作为沿海城市的希尔德发,依旧会有如此大量的降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加莱感觉到了异样,虽然声旁倾泻之声震耳欲聋,但雨水拍打在身体上的感觉减弱,好像